财政部允许地方政府向民间借贷的发令枪刚响,上海、深圳两市和浙江、广东两省立即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起跑线。这是自1994年以来的第一次。
1980~1990年代,中国很多地方政府也这么做过,原因是为铺展开的基础建设筹集资金,但是地方政府发债的冲动很快被禁止,主要原因是中央政府怀疑地方财政的债务偿还能力——如果一旦债务无法兑现,这个烂摊子还得中央政府来收拾。
到了2009年金融危机之时,中央政府又松了口,由自己代发地方政府债务,这属于一揽子刺激计划的一部分,这个类似救助危急病人的刺激药力之猛令人咋舌,中央政府极有气魄地掷入了4万亿元的资金规模。不过由于资金投入多是通过中央财政专项转移支付,这意味着中央政府拨给你一部分资金,地方政府也必须筹集足够的配套资金。
最终流入社会的资金规模远不止4万亿元,而且地方政府争前恐后吞食这块大蛋糕时,也欠下累累债务。
到了最新形势之下,国际经济环境持续恶化,国内受其波及,更由于宏观调控基本打压掉地方“卖地收入”,等于断了地方政府的粮草来源。如果不设法营救,而是压迫地方财政试图掩盖财政困境,或者私下运作与银行的债务关系,很可能导致看不见的财政黑洞。与其如此,不如让地方政府公开借钱。从这点说,再次允许地方政府发债是中央政府的现实选择。
按照审计署的预计,目前中国地方政府的债务总规模超过10万亿元人民币。但有观察者评估,如果多数债务从2009年起借,存续期为5年,那么今年和明年的本息偿还的总金额均在3万亿元左右,这对于每年财政收入大约在8万~10万亿元左右的地方政府来说,可谓重负在肩。而且,土地拍卖收入在持续地下降。
从这根链条上,好像从金融危机中摆脱的中国又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金融危机,至少地方政府的债务链条是从2009年开始的。
被准发债的两市两省都位于中国最富有的地域,更多的地方政府面临资金缺乏的困境嗷嗷待哺,如果政策松动,他们将会以更迅猛的速度冲出举债起跑线,借得很容易,花得也会很容易。这就如同根本不知道必须要保持在限定的跑道内的选手,一旦起跑会乱成无法掌控的局面。
实际上,起跑线有了,跑道在哪里?值得深思。如果没有透明和精细化的预算,很难监督这些借来的钱花到什么地方去,这正是最该担心的地方。如果为了救起一栋烂尾楼,一味地砸进去更多的本钱,而这些钱又没有规划,谁能够保证新投的钱不会新建起两栋烂尾楼,结果是面对三栋烂尾楼再无力救起,颓局已定。
加重这层担忧的一个现实经验是,在一些地方政府中,有一定任期的官员习惯于“寅吃卯粮”,他们会把自己所在任期的利益最大化,把棘手的难题抛到下一任期的继任者。如果没有办法加以限制,这最终将变成一条难以挽救的债务恶化链条。对争前恐后意图加入发债的地方政府来说,中央政府作为裁判员应尽快为他们排出先后时间表,保持适当的节奏,而且划定明确的限制性跑道,属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