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眼

    海岛之声

    田横岛发出的声音，通过一栋三层的小小电话局，传向外面的世界。

    海岛位于山东即墨东南，距离海岸两公里。这里不通网络，一条17年前拉起的电话线如今几乎是301户村民与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宋理秀知道，这条电话线就像淡水一样珍贵，而他守着它，也整整过了17年。

    宋理秀的头衔全称是“中国联通即墨分公司田横电话局值守人员”，但事实上，他是这座小小电话局里唯一的员工。他每10天出岛一次，在短暂的假日里，他可以见见自己的家人，帮村民交电话费，并带回报纸、信件和电话费发票。

    一年冬天，海底电缆断掉，岛上临时发电的柴油也将用完，宋理秀不得不在暴雨中出海，买回两桶600斤的油。平日只需10分钟的航程，那次整整耗去了两个小时。他坐在小船上，用雨布遮着脸，不敢看一眼大海。

    可事实上，这样的危险只是工作中极小的一部分。更多时候，生活毫无波澜，他住在机房旁边，每天只吃两碗泡面和几袋花生米，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的检修工作。

    在他守护的线路上，人们或许曾经讲过甜蜜的情话，送出过农历新年里的祝福，也分享过鱼讯时的喜悦。但没有什么比电话线外的那种声音更动人，尽管，那不过是围绕在一个孤独的值班员身边的寂静之声。

    战争之声

    正在北京举行的iDOCS国际纪录片论坛上，主办方捎来了一些遥远的、来自战争的声音。

    从1999年起，第二次车臣战争持续了7年。坐落在圣彼得堡附近一座岛屿上的喀琅施塔得军校曾是这战争的一部分。与世界上大部分此类机构不同，这里的学员大多是9岁至14岁的男孩。每一个孩子看起来都如此相似，他们有着金色、柔软、被理成寸头的头发，蓝色或淡绿色的眼睛。只有少数人开始使用剃须刀，更多孩子仍保持着甜美稚嫩的声线。他们大多数是孤儿，军校就像个收容所，为他们提供衣服、被子，用面包和仇恨的种子喂养他们。

    从每天早上睁开双眼开始，学员们就像真正的军人那样接受训练：他们学习挥动手臂向长官敬礼；他们学习扛起半人高的枪，瞄准目标，射击；他们学习如何与敌人近身搏斗，并扭断对方的脖子。

    他们受到最严密的监控。即便偶尔打电话时，教官也在旁窃听。电话亭墙上贴着的红色宣传画时刻警告着学员，“别在电话里讲闲话。对于间谍来说，一张爱说话的嘴就是最大的宝藏”。

    孩子们相信，敌人就在“邪恶的地方”，在车臣。他们反复收看恐怖分子如何杀掉人质，以及俄罗斯军队如何反击并摧毁那些女性自杀袭击者的电视节目片段。被炸成碎片的建筑和尸体成为最常见的画面。他们瞪大了眼睛，仇恨之树已经结出果实。

    如果不是一位芬兰导演2004年在此拍摄了纪录片《三个忧郁之屋》，这里的故事可能将被永远遗忘。镜头里的喀琅施塔得，尽管到处都是孩子，却很难听见笑声。以战争和仇恨之名，孩子们被夺走了人生。

    孤寂之声

    终其一生，爱丽丝都在孤独中度过。

    她是一个“哑巴”，无法融入群居生活。她没有爱人，也没有后代，甚至可能从未拥有过一次甜蜜的约会。

    事实上，爱丽丝是一头生活在海洋中的鲸鱼。尽管在其它鲸鱼看来，她是个“哑巴”，可其实，她一直在歌唱。只不过，正常鲸鱼的频率在15至25赫兹左右，可这位“美丽姑娘”的频率却达到51.75赫兹，“就仿佛频率一直是错的，其它鲸鱼听不见她的声音”。

    1989年，美国国家海洋管理局在大海中捕捉到了一组特殊的声音。人们那时还不知道，这歌声来自一头海洋深处的鲸鱼。3年后，爱丽丝开始被追踪录音，由于与同类发出的频率不同，她无法随着大部队行进。而鲸鱼们也不知道，还有一个同伴儿孤独地生活在这个星球。

    如今，科学家将爱丽丝的一段歌声进行加工，并放上网络。人们终于能听到爱丽丝的声音了，尽管那声音不像来自海洋，而更像吹过森林的风。

    可在爱丽丝活着的时候，除了海洋学家，再没有谁懂得欣赏她的歌声。2000年，海洋管理局最后一次捕捉到爱丽丝的声音。从此以后，这头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永远地消失在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