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挂一个牌子 明天换另一个牌子

    受招生广告误导，16岁的女生阿丹（化名）在一所私立中职学校“护理班”学习一年后，今年下半年转到福州一所公立职高的“学前教育班”读书，而且她还不得不从一年级重新读起。

    阿丹的父亲早亡，母亲改嫁，从小随奶奶长大。“这么一折腾，不仅浪费了3000多元的学费、住宿费，还耽误了我一年的时间。” 对于家境困难的阿丹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年来，从“护理班”转学或退学的学生超过了一半。“去年入学时是57个学生，现在只剩下28个”。这个班的班主任后来证实说。

    是什么原因导致大批学生离开“护理班”？阿丹解释说，一是专业前景和招生广告上说的不一样，二是学校管理混乱。

    阿丹向中国青年报记者出示了她当初收到的招生材料。在一份盖有“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招生办公室”公章的《新生入学通知书》上写着：“经学校招生委员会审核批准，你已被录取在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护理专业学习”。而在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2010年招生简章的专业介绍中，有关护理专业的简介注明“本专业为福州世贸职业技术学校与福州市京浪教育培训学校联办”，并标明该专业是“护士方向”。招生简章对“毕业去向”的说明是这么描述的：“学生毕业取得专业职业资格证书后，可在各地医院、卫生所等相关行业从事护士护理工作”。

    “我收到的是福建理工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注册缴费时发票上盖的也是理工学校的公章。可入学后不久，被告知是福州世贸职业技术学校的学生，过了1个多月，又把我们的学籍挂靠到一所私立技工学校。” 阿丹介绍说，后来我们才知道毕业后根本不能考护士证，因为我们学校不属于卫生部门管。在家长四处上访之后，校方同意将部分学生退款转学。

    阿丹最终选择离开这所学校，是因为这里“根本不像学校”。她说，平时同学待在宿舍不去上课也没人管，校外的男人可以跑到女生宿舍来过夜。

    根据录取通知书上标示的校址，记者来到福州市仓山区齐安路756号，这里挂着“福建广播电视大学京浪教学区”和“福建京浪高等专修学院（筹）”的牌子。记者走进“招生就业办”，询问“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是否在这里，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回答说“没听说过这个学校”。于是记者用手机拨打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招生简章上所列的招生热线电话，该办公室内的一部座机应声响起，说明此处正是“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所在地。那名工作人员赶忙又说自己是今年刚来的，不知道去年的情况。

    记者转而到福建理工学校总部采访。这所首批公立国家级重点中专的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去年6月该校与福州市京浪教育培训学校签订联合办学协议，成立“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允许其招收汽车运用与维修、国际贸易、会计电算化等专业的中专三年制学生。“开学初由于齐安校区在教学设施上未能按照协议要求保障配套的教学、实习和生活必备设施，且学生管理上存在诸多的不利于教学与管理的漏洞。为了提高办学质量，学校领导研究决定，于2010年国庆之前将齐安校区的学生全部收回总校学习。”

    这位负责人表示，福建理工学校从来就没有“护理专业”，“他们假冒我们名义招收的‘护理专业’学生，我们自然没法接收。”

    在招生简章中被提及的福州世贸职业技术学校也声称，该校已停办两年，本身也没有设置“护理专业”，去年更不会授权任何机构招生。校方在给记者发来的邮件中表示，“2010年暑期我们接到举报，在招生市场上发现用世贸学校名义招收‘护理专业’的宣传资料，我校马上进行调查，得知是福州市京浪教育培训学校所为，就马上通知京浪学校终止一切招生宣传，收回已发放的宣传资料，并销毁所有的招生简章，否则追究一切责任。京浪学校马上答应了我校的要求，并保证终止世贸学校的一切宣传。”

    针对上述情况，福州市京浪教育培训学校的创办人程某解释说，该校之前和世贸学校有过合作办学，这次只是延用了之前的办学模式。之所以在招生中出现问题，是因为他聘用的招生负责人骆某为了完成招生任务，“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而他自己又没有把关。

    在京浪学校，记者拿到了该校和多所不同学校联合办学的招生简章。程某说，他花数千万元承包的齐安校区拥有7000个床位，为了把这些床位填满，需要和不同的学校合作招生，哪个学校的牌子便于招到学生就和哪个学校合作。他表示，变换校名招生实属无奈，“今天挂一个牌子，明天挂另一个牌子，这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去年受聘出任福建理工学校齐安校区负责人的骆某，今年上半年已离职到杭州某汽修学校福州校区担任常务副校长。骆某告诉记者，去年“卫校比较吃香”，于是他就在招生简章中列了“护理专业”，现挂靠在一所设有该专业的民办技工学校，学生毕业后可以到疗养院当护理员。

    骆某认为，民办学校的“老板就想发财”，只要能招到学生就行。而读中职的学生，由于自身素质的原因，家长期望值也不高，在学校能平平安安度过就好，至于能不能学到东西，那就看学生自己了。在他看来，中职学校普遍存在溜生现象，一年溜掉30%～40%是正常的。

    据记者在多所中职学校调查了解，溜生比例一般在20%左右，这固然与部分中职校学生厌学有关，但招生过程中存在的虚假宣传令一些学生失望也是一大原因。知情者透露说，某些学校为了在招生中占据优势，不惜将效果图当作校园实景印在招生材料上，有的甚至借用其他学校的荣誉来装点门面，给学生造成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