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俄罗斯将把中共六大会址租给中国人,为此双方已谈了5年。这事要是撂我这——扯什么钱?哥们儿拿去用,可着劲瞻仰朝拜,只是,行行好,捎带着把拆迁办了,把房子维护着……
若果真如此大气,俄罗斯人绝不吃亏。这座庄园位于莫斯科近郊,由于当时中国国内处于白色恐怖中,1928年中共在这里召开了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这是中共唯一在国外召开的大会。另外,据说,此庄园是17世纪末一大贵族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建立的,后来转手给了穆辛·普希金家族。当然,还可以编些别的传说,比如末代沙皇在此绝命。过了?瞎掰?但是呀,某年某月某日沙皇曾顺道进来小便过。也瞎掰?你有证据沙皇老爷子没来过?
总之,中国人到莫斯科一般会去红场、列宁墓和国立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所在地麻雀山,如今又多了一个中共六大会址,这不仅是一个红色旅游项目,还是普希金吟诗宫和沙皇小便处——把这些链接整合起来,定将进一步引发中国朋友的游兴,进而拉动莫斯科的内需,双赢呀。
从资料照片来看,这庄园挺一般的,外表像北京的筒子楼,火柴盒子。但为什么能生钱?能拉动内需?姥姥的顶针儿为什么珍贵?不过一铜的或铁的圈圈?因为那是姥姥的,有姥姥的汗水和气味,这些汗水和气味沉淀多了,就成了念想,成了文化。
文化学人龙应台说:“在一个文化厚实深沉的社会里,人懂得尊重自己——他不苟且,因为不苟且所以有品位;人懂得尊重别人——他不霸道,因为不霸道所以有道德;人懂得尊重自然——他不掠夺,因为不掠夺所以有永续的智能。”于是,1999年龙应台入掌“台北市文化局”,立马“找出原本就有的老建筑物,将心灵深处的记忆拨开、擦亮,让她发光,所以没有建新工程,全都是把满布灰尘的旧建筑重新擦亮”。
1948年,当解放军兵临北京城下,建筑学家梁思成也试图保护北京的老宅子,指点着哪里不能使炮。当时他心里不一定有文物升值拉动内需的宏图,只是朴素的念想。但可惜,其后的故事彻底让他心碎。末了,梁思成和夫人林徽因位于北京东城北总布胡同24号院的故居,如今也成了文物,2010年1月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不可移动文物”——因为成了文物,所以如今已残砖烂瓦。
在这个悲惨的故事里有两点值得一提,其一,有关人士为拆梁林故居创造了新词“维修性拆除”;其二,据传开发商将为此被罚款50万元,并被责令恢复建筑原状。盖房子的,50万算钱吗?恢复个旧房子费劲吗?偷着乐吧。
类似的故事不止在北京。建业里是上海现存最大的新式石库门建筑群,如今已变成联排豪宅,标志性的红砖半圆拱券门洞已被全新的材料包装,曾经的天井已变成了阳光地下室,每家都有地下车库和独立电梯,据报每平方米售价预计13万元。
像梁林故居一样,领导对建业里也有“保护为主,修旧如故”的指示,但有更大的力量明里暗里就废了这些指示,比如资本。建业里开发商的大股东是洋人,波特曼和花旗集团。这力量就更大了,比大炮大。
如今世界上到底谁说了算?有这么个故事:清朝同治13年,有一个满族官员成禄,因“诬良为逆”,枉杀民众虚报战功,结果被陕甘总督左宗棠弹劾,革职拿问押解进京。最初成禄被定为“斩立决”,但因军机大臣讲情,改为“斩监候”,由“死刑立即执行”改为“秋后问斩”。
监察御史吴可椟听说成禄被偏袒,即上疏力争:“请斩成禄以谢甘民,再斩臣以谢成禄!”同治皇帝大怒,令刑部“必杀此獠”(指吴可椟)。最高指示下来了,但按清代律条,凡死罪,须经三法司即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十几位大员全部画押同意,一个都不能少。于是,大员们遵从皇旨一一画了押,唯独大理寺少卿王家璧愣不肯提笔,众官极力劝说十余天竟不奏效,最后只好将吴可椟的死罪改为褫革官职,王家璧这才画押认可。
问题来了:当下在咱这儿,到底谁说了算?如果有王家璧在,梁林故居和建业里可会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