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以来,全国政协委员、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陈锡文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五年以后,十年以后,谁来种地?”
全国政协委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原主席任启兴谈到当下农村的困境——5000万左右留守儿童,4000多万留守老人,大量留守妇女,“我们难道就靠这样三支队伍去建设新农村吗?”
已经有2.53亿农民工离开了自己的土地,而原因或许就是,“城里人喊菜贵的时候,田头的人却往往在为微利甚至亏本而落泪”。
说这句话的是全国政协委员、浙江省政协副主席徐冠巨。就在到北京参加两会的前一天,他还在浙江一个农产品批发市场里调研。他认为,我国目前农户的组织化程度较低,农业生产高度分散,农户与市场之间信息不对称,农户难以对接上游技术来源,过多的中间环节吞食了原本就稀少的利润。
最令陈锡文不解的是,“日本、中国台湾留在农村的人口比我们少得多,老龄化程度也比我们高,人家生产还在搞,为什么我们的矛盾这么多?”
陈锡文也认为,问题或许就出在中国大陆没有完善的农民合作组织,无法解决农产品加工环节利润大量流失的问题。
这个对于中国农民来说并不特别重要的组织,在日本却成为农业发展的命脉。一位曾经去日本采访的中国记者对日本农协印象深刻:那是一个集生产、加工、销售、金融、保险等于一体的综合机构,农民生产的80%的农副产品由农协帮助贩卖,90% 的生产资料由农协提供。组合目的不以营利为核心,而是增加社员们的共同利益。农户不按出资额分红,而按利用额度分红。
“农民从摇篮到坟墓的整个过程,我们都可以提供服务。”一个地方农协会长骄傲地告诉中国记者。这里甚至有一项名为“娶媳妇”的贷款,农民可以在结婚前贷款备彩礼、办酒席,还款期限可长达10年。
在东京附近的千叶县,绿色农协建造了“海上稻米中心”,农民将稻米送到这里,中心负责干燥、脱壳、打包、贴标签、销往全国,收入会自动计入会员账户。
可陈锡文却发现,在中国,尽管《农民合作社法》早已于2007年实行,但效果却并不令人满意。“我们的法律规定得比较奇怪,资本、企业家也可以入股,最后变成了企业家办合作社。”陈锡文说,“全世界很多人看不懂——合作组织本来不是应该对抗企业盘剥么?”
最后,尽管数量巨大,但合作社实际上却成为“冬眠组织”。在成立的时候从政府部门得了一些优惠,这些优惠转给企业家后,合作社就基本不再运作了。
“我们过分强调市场化,但对待农合组织,政府本来就应该提供大量的保护。”陈锡文说。
本报北京3月7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