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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3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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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寻找的路上与生命真正相遇

朱虹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2年03月27日   11 版)

    你身边的那个人,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你真的想知道这些吗?

    《焦土之城》的画面在加拿大和中东某地交替展开,子女寻故之旅与已逝母亲几十年的人生过往交替呈现,给人一种纷乱交错、无奈而艰难的感觉,想必,那就是角色命运的写照吧。

    妈妈在寻找儿子,遗腹子在寻找妈妈,兄妹在寻找父兄,人们在寻找真相。

    公证人的女秘书纳瓦尔逝去,他找来她的双胞胎儿女西蒙和珍妮,宣读遗嘱。由于妈妈选择的下葬方式太过诡异,兄妹俩完全不能接受,珍妮决定完成母亲的遗命——送信给爸爸、哥哥,那也是让母亲安然入土的唯一条件。珍妮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之路,西蒙、公证人等一干人紧随其后。

    纳瓦尔奇怪的遗嘱让珍妮和西蒙开始了对母亲过去漫长的探索。所有人不曾想到的是,那个过去太过曲折太过苦难……

    电影并没有描写纳瓦尔逃离了那片焦土国度,带着两个孩子继续生活至死的过程,但那其中,怎会不充满坎坷和梦魇,还有难以成真的怀恋?

    当焦土吹落、真相全部浮现,珍妮和西蒙无比错愕,痛哭失声。公证人说:“她为我工作了18年,我和夫人都很喜欢她……有时候,我觉得我并不了解她。”

    寻找,让他们发现他们并不真的熟识纳瓦尔这个人,也没有真正体察到纳瓦尔的内心。这让我想起见过的许多家庭,焦虑沮丧的父母和孤单抗拒的孩子,共同生活十几年,总想找机会亲近,孩子却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关心。父母说:我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存在主义大师欧文·亚隆认为,不管两个人的生命相遇是多么深入,多么有意义,一方对另一方的了解依然是十分有限的。

    中国人这样表达:相逢对面不相识。

    试想,朝夕相处几十年,或家人或朋友或同事或邻居,甚或对手,深究起来,竟然对他所知不多,尤其是精神世界的疏离,会让人觉得虚无,尤其觉得那些关系都不甚真实,缺乏意义。

    你的MSN、QQ上的联系人,你在微博、人人上的粉丝,有多少是你真正认识的?有多少是你会在乎他的喜怒哀乐的?面对如此多熟悉的陌生人,你会不会感觉又富有又孤寂?

    不相识,难相亲。

    谁又能说,战争、仇杀、宗派冲突、种族隔离、冤狱等,不是由于人类与自己不相识不相亲,而让人性中的贪婪与凶狠脱逃于世?不是由于种族之间、群体之间的隔膜,而心生罅隙终成不解怨怼?不是由于人与人之间的防御而不能真正接纳对方的所有,完全尊重对方的存在?

    在真善美与爱面前,我们亦是信仰者,也有要突破的“城”——局限。尼哈德出生时被在脚跟做了记号,这个阿喀琉斯之踵的隐喻,让我们反思,人有致命缺陷,它便于我们彼此相惺相惜、扶持着生活,而如果我们丧失了“人我相亲之味”,迟早会走上灭亡之路。

    有人说,这个电影里有个希腊式悲剧。

    但悲剧能传递出喜剧不能传递的力量。剧中人物彼此都在找寻,坚定地、执著地找寻,尽管对结果很迷茫、对真相很忧虑,但是仍然带着爱、接纳和勇气,走进真实的生活和生命。

    人类相处的核心是关怀,是人与人之间深度的人性交流。不管谁比谁有更多的困扰,基于我们都面临同样的存在问题,如:意义、疏离、自由和死亡,我们彼此寻找、彼此相认、彼此温暖、彼此支持,方能帮我们每个人安享喜乐。

    还有人说,纳瓦尔让孩子知道各自的身世和对方存在的做法很残忍。不过,生活在幻想中怎可能帮助个人真正地自我认同呢?怎可能帮助人们深度体察苦难和力量,对他人对人类满怀悲悯呢?

    了解真实的人类境况和自身状况比对之无所了解要好,即使这意味着,一个人得放弃会给他带来安慰的幻想。这种幻想,在亚隆看来,最终会削弱人的心灵,让人不得成长。

    去更多地寻找、结识和爱吧。在寻找的路上,你可以与生命真正相遇。

朱虹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2年03月27日 1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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