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周三的下午,北京市十一学校都会邀请一位名家走进校园,与学生面对面交流,迄今已有上百位名家来到学校,其中不乏著名作家,如莫言、郑渊洁等。在重庆,曹文轩也走进小学校园,开办讲座。其他一些地方,也不时能够看到邀请作家进校讲课的消息。
对于这类消息,人们通常的反应是,这对学生来说是好事,能见识一下名家风采,分享作家的写作经验,没准能在作家的鼓励之下,催生出几位学生作家。但反过来想,作家进校园,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次学习、体验的机会?
五四时期的作家,常与学生打成一片,他们的文章,也常围绕学生而写,那个时候没有作家进校园一说,作为社会思潮的引领者,在校园、街头、广场、工厂等各个地方,都能见到作家的身影。但近一二十年来,作家仿佛成为躲进象牙塔里的生物,在各种公共活动中,难以见到他们的身影。即便在被称为文学“黄金时代”的1990年代,作家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像化的同时也神秘化,为十几年后的沦落埋下了伏笔。
作家的影响不再,和他们躲在自我小天地里自娱自乐不无关系。写城市文学的作家没在城市待过几天,写乡土文学的作家在城市里凭借记忆与想象写作,固守固有的写作观念,与蒸腾的时代气息几乎没有关系,这让作家少了一些生猛,多了不少迂腐。最近几年,文学商业化在强行撬动懒惰的作家们的嘴,让他们开始重新出现在言说第一线,利益开始驱动作家重返公共生活,这虽然在所难免地出现一些负面的东西,但整体来看值得高兴,毕竟人们的视野,不能总被娱乐明星霸占,大批作家出来抢风头,是好迹象。
要抢得读者,先要抢得学生的喜爱,走进校园,让这些作家的价值得到了最直接也最明显的体现,对于思想处在最佳接受期的学生来说,多受一些有良知作家的感召,就能抵消许多来自社会喧嚣氛围带来的不良影响,而作家在与学生的互动过程中,也会激发潜藏在内心的创造力,写出更有生活质感或更有力的作品。
为了激活校园内的人文气息,一些大学启动了“驻校作家”制,邀请著名作家“驻校”写作。在国外,名作家驻校是很常见的事情,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威廉·福克纳自从1957年起就担任弗吉尼亚大学的驻校作家,直到1962年去世,在此期间,他做过无数次公开演讲,深受欢迎,其录音经整理后以《福克纳在大学》为名出版。同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索尔·贝娄先后任教于芝加哥大学、波士顿大学,直接为大学新生授课,大多涉及创意写作等文学课程,在文学界和学术界传为佳话。
国内大学的“驻校作家”也有一些,但综合来看,还是有些形式大于内容,更貌似于“荣誉作家”,仅满足于几次讲座或几次与学生的见面,难以在校园扎下根来,更不用说在校园与学生有什么思想激荡,创作出什么有影响力的作品。此外,必须要点明的是,不少作家进校园传播思想、交流文学只是个幌子,卖书才是他们的真实用意,郑渊洁曾公开表示,自己到学校只讲课,不但不卖书,也不收讲课费,能做到郑渊洁这样的作家有多少?
作家进校园,无论于作家本人而言,还是于学校、学生乃至社会而言,都有着良性的刺激,校园应是作家再成长的土壤,是作家再次深入社会的一个踏板,现在学校的“校园精神”普遍缺失,但愿真正走进校园的作家,能在这方面做一些个人的努力。
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