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苦熬 西班牙年轻一代“集体抑郁”

    西班牙的年轻一代正在成为欧债危机、经济衰退最大的受害者。

    据统计，西班牙目前有一半年轻人处于失业状态，“集体抑郁”的症状给国家的发展蒙上了阴影”。

    在希腊债务危机暂时得到缓解后，西班牙被视为最有可能引发新一轮欧债危机的国家。这个本世纪初欧洲经济发展的楷模和典范，在房地产经济产生的巨大泡沫崩溃之后，不得不面对严重的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

    “欧洲失业冠军”

    在刚刚结束的复活节假期里，3/4的马德里居民没有外出度假。而往年的这个时候，马德里人大都会去海边或乡下换换空气，放松心情。

    有分析说，这种改变正是经济危机深入民生的具体体现。西班牙人现在一没钱，二没心情，自然不会外出度假。

    西班牙目前失业人口高达400万。西班牙人自嘲说，他们可以“称冠”的不仅是足球了，在失业问题上也足以成为“欧洲冠军”。

    法国《快报》杂志评论说，建立在房地产泡沫基础上的“西班牙梦”已成了一场噩梦。西班牙不断被以法国总统萨科齐为代表的欧洲国家领导人指手画脚，已经达到了“耻辱的极点”。

    在这个天主教的民主国家，面对空前的经济危机压力，一些人将希望寄托在祷告中，另一些人则选择走上街头宣泄内心的愤懑。

    3月29日，西班牙再次爆发全国性大规模罢工和游行活动，抗议总理拉霍伊将在第二天公布的财政紧缩政策。媒体说，这项政策是西班牙1977年告别佛朗哥独裁时代、恢复民主体制以来“最为严厉”的财政紧缩政策。西班牙政府希望能够通过一系列改革措施在2012年节省273亿欧元的开支。

    “一个将年轻一代牺牲掉的国家”

    在抗议运动中，最为“愤怒”的就是西班牙的年轻一代。

    西班牙经济在本世纪初经历了让整个欧洲“羡慕、嫉妒”的迅猛发展。现在的年轻一代抱怨连连，认为自己生不逢时，没有享用到“好时候”的“硕果”，却要成为当前经济危机中的受害人。

    28岁的拉法埃尔是 “愤怒的年轻一代”的一员。

    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在父母的资助下，他先后在美国、爱尔兰就读大学，又回国读取了媒体学硕士学位。毕业后，拉法埃尔连续几个月体验了就业难的困境，最终不得不接受一家私营电视台提供的一个临时岗位。

    他说：“我当时每月工资1200欧元。他们有权随时解雇我。”一年后，他确实被解雇了，然后再也没有找到像样的工作，只有些月收入700欧元的零散工作。拉法埃尔说，在西班牙，媒体行业不再产生任何“真正”的就业机会。

    拉法埃尔的很多朋友也有相似的“悲惨”经历。他们都有很高的学位，但找不到与专业对口或哪怕有一丝关联的工作。他有一个心理学专业毕业的朋友，现在整天在各大医院推销医疗器材。还有一名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的朋友，现在在一些公司举行的会议上做接待员。

    就业的困难让很多西班牙年轻人不得不满足于每月几百欧元的工资。他们非常清楚，四位数的工资是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一个梦。这些“失落的一代”因为失望、绝望而对社会产生了不满和不信任。西班牙去年爆发的“愤怒者”运动就是这样产生的。

    一位青年表示：“每当想到我们目前的境况，我都会感到担忧、悲伤和愤怒。西班牙是欧洲唯一一个将年轻一代牺牲掉的国家。而这个国家的政客却并不因此而脸红。”

    国内就业无门 集体远赴他乡

    西班牙媒体承认，国内就业市场的大门对年轻人来说几乎是完全关闭的。目前，西班牙18岁至35岁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有一半人处于失业状态。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远走他国、另谋生路。

    巴科是化学专业的毕业生。由于在本国找不到“体面”的工作，他决定到法国巴黎的餐厅里做服务员。他说，在巴黎端菜也比在西班牙化学行业找到的工作赚得多。

    这股波及西班牙年轻一代的“出国热”引起了拉法埃尔的关注。他建立了一个网站，以供出国谋生的西班牙年轻人介绍和交流经验。

    拉法埃尔说，自从他的网站被西班牙最大报纸《国家报》报道之后，来自世界各地的西班牙青年不断给他发来邮件，讲述自己出国谋生的故事。他们当中有人去香港开餐厅，有人在哥斯达黎加成了经济学家，有人在瑞士当机场服务员。出国的年轻人中，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法国，因为这两个国家在文化上更为接近。更多的人最终去了德国，因为那里的经济状况是欧洲大陆最好的。

    过去爱谈房子 现在只说危机

    经济危机让西班牙年轻一代学会了精打细算。与大部分西班牙人一样，他们放弃了不必要的开销，把收入主要用在了购买食物和服装上。不过，他们偶尔还是会去酒吧和朋友喝上一杯。他们认为，这个花销是不能省的，因为舒缓情绪十分必要。

    现在，马德里的酒吧晚上仍然人头攒动。音乐依旧，可是饮酒人的心情却不同了，谈论的话题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35岁的米凯尔说，在房地产业迅猛发展的年代，人们的谈话中每10个单词中就会出现“房子”或者“公寓”。现在出现频率最高的则是“危机”。

    米凯尔是哲学专业的毕业生，因为找不到工作，最后不得不到西班牙南方的一个游乐园做了保安。

    “隧道尽头还很遥远”

    与大部分西班牙人一样，这个国家的年轻一代陷入了“集体忧郁”。媒体的解释是，他们希望生活在一个充满活力和创新精神的国家，但现实与期望相去甚远。西班牙经济衰退得如此突然和迅猛，以至于他们没有时间来适应这一变化。

    米凯尔说，左派选民曾认为这是阿斯纳尔（1996～2004年西班牙首相）的错误。右派选民曾归咎于萨帕特罗（2004～2011年西班牙首相）。换了几届政府后，他们终于明白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并且意识到“隧道尽头还很遥远”。

    如何走出危机？这是西班牙全国都在思考的问题。媒体说，在房地产泡沫崩溃后，目前还没有能够取代房地产业的新增长点。一些经济学家建议，应该利用与南美洲国家的文化相近性，向这些国家大规模出口产品。也有人建议大力发展旅游业和奢侈品行业，以吸引来自“金砖国家”的富人。

    但这些“出路”的背后又饱含隐忧。西班牙未来创造的就业机会主要是针对新兴国家富人或者本土富人的服务业岗位，而这种岗位往往是低收入且不稳定的。这又将不可避免地造成西班牙社会的“阶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