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尔说的“主流”是什么

    最近，参加一个题为“主流文化与文化之争”的研讨会。刚看到这个主题就觉得怪怪的——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主流文化”与其他文化之争？还是“主流文化”与“非主流”之争？

    呵呵，研讨会开得挺热闹。文化界、电影界、出版界的大师、名人们各执一词，有的说“‘主流文化’就是体现国家意志的文化啊”，也有的说“‘主流文化’就是大众文化，（基于最多数人生活方式和价值表达的共识）”；有人认为“‘主流文化’那是影响一个时代的文化”；更有人说“主流文化”是美国文化……云山雾罩啊——那么，主流文化又与什么对立呢？俺还是没弄懂。

    因为研讨会是由一本新书《主流》的发布引起，咱们还是看看书作者法国人弗雷德里克·马特尔是怎么说的吧。

    书里有一个故事挺好玩的，当然也多少回答了俺的困惑。

    有一天，马特尔去采访蒂娜·布朗——她是威尔士王妃戴安娜的密友，也是王妃传记的作者，她当上《名利场》主编后，那本杂志每月销售竟达100万册！后来她领导了赫赫有名的《纽约客》杂志。那她到底有啥绝招呢？马特尔说，蒂娜·布朗的文化策略就是认真看待大众文化，以大众的方式书写“高端文化”。而《名利场》以前的职责却是抵抗“野蛮人”，捍卫那条将品位与庸俗、精英与大众、文化与娱乐、“高雅”与“低俗”明确分隔的界线。所以，她在美国文化殿堂里的出现，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个冲击——

    由于她的出现，原先泾渭分明的文化和娱乐变得水乳交融；名不见经传的时尚主题成为一种新的报刊阅读方式；从容舒缓的精英价值观为飞速变幻的大众风尚所替代；昨天还是遮遮掩掩的轰动事件已经成了今天杂志评论的素材……对，蒂娜·布朗干的就是一件事：“打破文化等级观念”。

    从马特尔的叙述中，俺才知晓，早在上世纪50年代，由于电视机的普及，美国就发生了“文化危机”——压缩版的《白鲸记》只花比以往少2/3的时间就能读完；凡高的复制品常常被挂在中产阶级家庭的客厅里……（这和时下咱们国人的社会生活景象何其相似！）在大约10年的时间里，纽约的知识分子摒弃了他们曾经无比拥戴的文化等级，转而热衷于大众文化。而今，随着文化等级的消除，艺术和娱乐的混合，文化批评者不再是“法官”而是“摆渡者”，不再是“看门人”而是“娱乐斡旋者”……那些“文化研究者”开始研究起《星球大战》、《黑客帝国》，并谈论起“主流的高贵”。

    噢，原来如此！作者马特尔想说的“主流”并非国人理念里的“主旋律”，用他自己的话说：美国的“‘主流文化’是经过设计的标准化的‘商业文化’”。

    翻完全书，这下，俺算彻底明白了：马特尔想说的其实是美国的娱乐文化或大众文化如何打败精英文化，然后又独霸全球的故事。

    所以，研讨会上大师们对“主流文化”的议论纷纷，皆可以看做见仁见智吧！

    回到本文的开头——“主流文化与文化之争”想说的又是哪门子事？其实，马特尔这书的副标题叫“——谁将打赢全球文化战争”，那也是此书的第二部分内容，他问道——美国的大众娱乐模式为什么会主宰世界？这在其他国家可否复制？他坚信——世界文化大战已经爆发。那是一场各个国家通过传媒进行的旨在谋取信息控制权的战争：在电视领域，在文化领域……因为，今后的世界还会出现更多的“主流文化”,比如,伊斯坦布尔“土耳其式”的主流文化、印度“宝莱玛莎拉”文化、日本的“卡通”文化、“准备与其他帝国主义展开竞争”的中国主流文化……大家都在进行软实力的竞争。

    俺揣测，咱们研讨会的主持者可能觉得“全球文化战争”的说法有点夸大其词，于是便有了前面所说的那个有点牵强的会议主题。

    绕了这么半天，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俺觉得这是一个每个人都可以独立思考的时代，也是每个人都可以发声的时代，如何评价一本新书的思想内涵，实在不必非听大师们如何如何理解……百闻不如一见嘛！

    马特尔说他写《主流》时，决不在谷歌、雅虎上搜集查找资料，而是坚持5年做自己的实地调查，并采访了1250多位产业领袖和文化精英。这一点，俺挺佩服。

    这本书是商务印书馆翻译的，读起来绝不枯燥，马特尔不愧是记者出身，他以一种自娱自乐、适时打趣的文笔，极巧妙地呼应了这本书的主题——“主流”。

    俺就不再啰嗦了，有兴趣您看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