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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市旅游商务职业学校的学生在展馆外为观众展示调制鸡尾酒技能。
本报记者 李建泉摄
护士是一个“以人为本”的职业
对于参加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高职组护理赛项的202位选手来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拿到了放大镜下被人审视。
“放大镜”后是从医院里请到的戴着“三道杠”白色护士帽的资深护士。她们平时和蔼可亲，但成了裁判员之后，眼光格外挑剔，连选手们细微的差错也不放过。
赛场设定的是重症监护室的常见场景：护士巡视病房，遇见一位意识不清的病人，需要实施心肺复苏术，然后进行心电监测，最后还需静脉输液治疗。病人由真人扮演，只不过，静脉输液的针头，扎入的是一段假肢。
然而，选手在比赛中并非在规定时间内按部就班做完这些步骤就能得到裁判的青睐。他们需要表现出另一些素养，有时这些素养是极难衡量的——比如，心肺复苏术的对象，那位昏迷者只是一具模拟人，可他们得表现出对“病人”的关爱。
“喂，喂，喂！您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一位选手焦急地对模拟人喊，看上去好像躺在床上的真是她的病人。
而在做心电监测时，她为充当病人的志愿者解开衣扣，贴上电极片，期间不断与他说话，使他放松；做完之后，还忘为病人盖好被子。
比赛副总裁判长、北京市护理学会监事长、解放军总医院主任护师张黎明告诉记者，最后盖好被子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动作。遮挡是为了保护病人的身体隐私，维护病人权益。如果选手忘记这一点，就会被扣分。
“光会照顾人，护士跟月嫂有什么区别？”张黎明说，护士必须具备职业精神，这是比赛要着重考查的内容。
比赛时，选手们经常要用消毒液洗手。据张黎明介绍，以前的此类比赛中，洗手是“只说不做”的。如今护理首次成为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高职组的比赛项目，在比赛中强调洗手，是为了让选手知道，从读护理学校开始，就应养成洗手的习惯。
比如，护士需要格外注意核对病人身份，以免出现“打错针”、“吃错药”甚至“开错刀”的情况。张黎明说，在医院里，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在美国，学校甚至会聘请好莱坞演员扮演病人，给医生和护士出难题。
承办护理比赛的天津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党委书记杨文秀对记者说，护士是一个“以人为本”的职业，选手能否把病人真的当成一个“人”去护理，能否通过言谈举止让病人产生安全感，和谐医患关系，都是重要的扣分或加分因素。
大赛比拼技能但不限于技能
天津轻工职业技术学院院长戴裕崴说，前不久，杭州客车司机吴斌在被铁块击中后的1分多钟里，换挡、减速、停车、拉手刹、打双闪、开门，保证了乘客的安全。他的举动既是驾驶技能的体现，也是良好职业精神的表现。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中，“职业素养”的分值这回明显加重了。
戴裕崴还记得，2009年该校承办的模具比赛有这样一件事：一位选手砸坏了平板。裁判们分析，这位选手有可能是技艺不佳，操作失误，也有可能是职业素养欠缺，故意为后面的选手制造麻烦。他认为，在职业道德这个问题上，大赛要实行“一票否决”。
天津轻工职业技术学院今年承办了高职组“风光互补发电系统安装与调试”比赛，在每个工位上都放置了带有“可回收”标志的垃圾桶。裁判长、南京康尼科技实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马晶说，此举是提醒这些新能源专业的选手：你从事的是绿色行业，你应该有“绿色意识”。
天津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大赛办公室主任张文健也对记者指出，大赛比拼技能，但不限于技能。在技能之外，良好的职业素养格外重要。正如生产线上的员工偷工减料，就会影响到企业的生产。在比赛中，操作结束后清理场地和工件，都可能成为评分的依据。
在天津中德职业技术学院的“自动化生产线安装与调试”比赛现场，担任总裁判长的华南理工大学自动化科学与工程学院副院长陈立定对记者说，各地选手的技能水平，“要么差别很大，要么都差不多”。
这个赛项的评分由5部分组成，陈立定说，高手之间在设计电路、安装和调试等占90分分值的方面差距极小，往往是“最后10分”决定了最后的名次。
“最后10分”取决于选手的施工是否合乎安全规范，协调分工、配合上是否默契，甚至是否穿着绝缘鞋。陈立定说，前几年的比赛中，有的选手穿着皮鞋就到了赛场，还有人忘了戴安全帽。“在这儿扣两三分，想在别的地方再挣回来，很难。”
他举例说，一位二等奖选手的各项技能得分加在一起可达到50分，一等奖选手各项技能得分加在一起则可以达到60～70分。不过，在同一等级中，真正拉开分数差距的还要看职业素养得分，“两三分能决定好几个名次”。10分可将一些层次较低的选手和层次较高的选手划分得泾渭分明。
没有职业素养这个“1”
技能有再多的“0”也没意义
这样的比赛规则也契合了现实作业中职业素养的重要性。广西机电职业技术学院的指导老师叶晓兵是物联网项目的领队。由于项目多处涉及电路，他事先对学生再三强调了安全问题。
“能不能做好是技能问题，但会不会出事就是职业素养问题。”叶晓兵告诉记者，现实生活中，维修工被消费者请到家里修电器，能不能让消费者心甘情愿地掏钱，看的是维修工技能行不行。但是电器修好了，维修工和消费者之间会不会吵起来、发生争执，则要看维修工的职业素养，比如有没有简单的微笑，说话语气是否平和，乃至进门有无换鞋等细节。
他举了一个更为直观的例子：人们去餐厅吃饭，会十分看重这家餐厅的饭菜味道，但是，如果服务不佳，那么人们的整个消费过程都将变得十分不舒服。在他看来，这是一个“1”和“0”的游戏，餐品的质量愈好，带来的“0”愈多，但如果服务质量不好，那么所有的加分都不再有任何意义。“越来越被人们重视的服务质量往往决定最终的满意程度”。他说。
亚龙科技集团董事长、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职业教育装备专业委员会副主任陈继权告诉记者，曾经有很多技术非常好的学生到公司应聘，被他淘汰掉了。“说话没有礼貌可不行，职业教育培养的是职业人，而职业人首先要懂得如何做人。”
他的观点可以从做过的校企合作问卷调查中得到佐证。当企业被问及最看重实习生或新人什么素质时，技能和职业素养被同时列为了第一位。此外，企业在和学校交流这一道题目时，给出的答复竟然是在技能同等水平的情况下，一定会选择职业素养强的那个选手。
杭州司机吴斌的表现，在社会上引起了关天职业素养这个老话题的讨论。在电子装备与调试项目裁判长聂辉海看来，“他们都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尽了自己的本分。”
在聂辉海看来，不少人将职业教育视为简单的饭碗教育，这是一个极大的误解，是将3年的职业教育等同于3个月的员工培训。他告诉记者，职业教育的意义在于职业素质的培养，在于将一个自然人培养成为一名符合社会要求的职业人，而社会要求很大部分都体现在职业素养上。
“通过大赛，可以让学生们更为真实地体验到现实生产过程中既紧张、又要百分之百保证安全的状态。”聂辉海说，从这方面来看，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对职业素养的看重，起到了引领职业教育的指挥棒作用。
大连东软信息学院院长、教育部高等学校高职高专计算机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温涛对中国青年报记者感慨，职业教育培养的不只是技能。
他在天津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承办的高职组计算机网络应用比赛上发现，有的同学综合能力很强，但在布线时，只用一只脚蹬梯子，另一只脚悬在半空，这是绝对的危险行为。还有人使用刀子时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现场裁判拿着相机巡视，发现选手不规范的动作就要拍下取证。这项比赛中，“职业素养”成绩在100分里占了5分。
中国青年报记者也在比赛现场看到，为图方便，有的选手顺手就将钉子含在嘴里。
“这些规矩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养成习惯。”温涛说，“习惯决定成败。”
本报天津6月28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