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塔基夫妇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他们用500万欧元在德国弗莱堡购置了一栋带游泳池和葡萄园的乡间别墅,从这里可以眺望法国南部的海岸线。他们时常举办盛大派对,用顶级香槟款待客人,有时甚至会从西班牙请一支弗拉明戈乐队前来助兴。
上流社会的精英乐于与他们结交,但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疑问,没有人知道贝尔塔基夫妇的底细,更不知道他们以何为生。谜底在去年秋天被德国警方揭开,几十年来,留着山羊胡子的沃尔夫冈·贝尔塔基利用自己惊人的绘画天赋伪造并出售了一系列名画,他和妻子合谋犯下了二战以来欧洲最惊人的假画案,涉案金额超过3000万英镑(约人民币3亿元)。
在法庭上,“具有艺术气质的嬉皮士”贝尔塔基先生显得轻松极了,尽管他要承担的罪名一点都不轻。与许多“同行”不同,贝尔塔基从来不假冒达·芬奇、毕加索或莫奈等大师,他战略性地挑选了马克斯·恩斯特、拉乌尔·杜菲等20世纪初的著名画家。这些人的单幅作品价值在100万欧元左右,是许多新兴富豪的宠儿。
61岁的被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毫不客气地宣称,自己的作品要比原作好一些。
毫无疑问,贝尔塔基在“伪造事业”里相当刻苦。他曾经伪造过法国野兽派画家安德烈·德兰的作品,在接受德国“明镜在线”网站的采访时,他承认自己先是需要大量阅读这个艺术家的资料,然后再去展览馆和博物馆观摩原作,因为“印刷品里的颜色总是不对”。他甚至还去了法国一个名叫科利乌尔的小镇,仅仅因为德兰曾经在1905年的夏天居住于此。
“我要去看看那里的村庄,海滩和光线,我要感受整个环境和夏日的心情。我要成为那个时代的人。”贝尔塔基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的经验。
大部分时间,贝尔塔基模仿的都是画家的散失之作。它们被列在艺术家的画作名录中,但多年来一直下落不明,也没有留下资料可供对照鉴定。“在我看来,我创造了那些艺术家并没有画过的作品。”贝尔塔基洋洋得意地说。
这话倒不算夸张。这位天才所伪造的荷兰画家坎本东克的画作,在市场上以真迹的3倍价格成交。而他伪造的一幅恩斯特的作品,也被恩斯特的遗孀称为“所见过的最好的恩斯特的作品”。
事实上,贝尔塔基的绘画天赋早在儿童时就显露出来。每当拿起画笔的时候,他就像坠入了某种梦境,“当我看到绘画作品时,我的脑子会疯狂运作,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14岁时,身为教堂画家的父亲送给他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毕加索的画。但贝尔塔基并不喜欢原作,“它太悲哀了”。于是他在模仿时做了改动并调整了色彩。当他把这幅习作交给父亲后,那位父亲整整两年没有再碰过画笔。
贝尔塔基完全可能成为一个被画廊和艺术界追捧的画家。上个世纪70年代,他原创了十多幅作品,有的进了慕尼黑的艺术博物馆,有的被以上万马克的价格收藏。但他很快就厌烦了这样艰苦的创作,“我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一幅画上。我想找乐子,旅行,和女人约会,享受生活。”
当然,从事了这项“事业”几十年,这位罪犯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一瓶小小的颜料上。2006年,坎本东克的《有马的红色画作》现身拍卖行,并最终以290万欧元成交。可买主在请科学家鉴定后发现,画作上有一种钛白颜料,可这种颜料在100年前坎本东克生活的年代,还根本没有被发明出来呢。
对贝尔塔基来说,这实在是倒霉透了。这位谨慎的造假者总是自己调配颜料,但画《有马的红色画作》时,他恰好手边缺少一些颜料,于是只好拿一支荷兰出产的锌白颜料管。“不幸的是,成分里没有标注含有微量钛白。整件事就是因为这管标签错误的颜料才被发现的。”
别了,贝尔塔基,这位61岁的老人将在监狱里度过未来的6年;别了,艺术圈的“假内行”,你们用上百万欧元购买艺术品,却连真迹和赝品都分不清。
不如还是学学毕加索先生的风度,这位大师曾经说过:“如果仿造者很出色,我会很乐于坐下来在画上签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