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王燕(化名)和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漂亮女大学生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当她读起语音测试表上的句子时发音还有些吃力、鼻音较常人稍重,大概不会有人察觉她曾是一名唇腭裂(俗称“兔唇”)患者——从小接受的一系列手术治疗已让王燕在外形上与常人无异,但说话不清、发声不出一直是缠绕王燕成长之路上的烦恼。
王燕的烦恼在今年夏天到达了顶峰。今夏是王燕的大学毕业季,同学们大多在庆祝毕业并准备走向职场,王燕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找工作时面试过的数家单位都因为她在言语沟通方面的问题将她“委婉拒绝”了。
国内像王燕这样存在言语沟通障碍、亟待言语矫治的患者并非少数。近日,在由复旦大学主办的第十届“全国语言学暑期高级讲习班”上,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言语听觉科学专家陈忠敏介绍,仅依据2005年全国第二次残疾人抽样调查的预调查结果推算,我国约有听力残疾患者2561万人、言语残疾患者858万人。
与此相对应的是公众对语音矫正治疗的了解程度普遍不高,不少人都以为唇裂、腭裂的“兔唇”儿童只需经过外科手术就可以实现完全康复,无需其他治疗;听力障碍或聋人安装人工耳蜗就可从无声世界进入有声世界。
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不少耳聋患者根本没有想过安装人工耳蜗。随着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公众对各种疾病康复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以兔唇患者为例,不仅仅希望在外观上能够回归社会,更希望在器官的功能上更高层次的回归常态社会。
这就需要继续进行语音矫正治疗,让患者的语言和沟通能力也达到“健康”的水平。对专业人才的需求也就应运而生。但是,国内的语音矫正人才相当短缺。据介绍,目前,我国的听力学专业人员仅有7000多人,言语矫治专业人员更是不足100人,听力和言语康复服务需求仅为1∶3294和1∶85800。
而在美国,2000年时,其获得临床能力证书(CCC)的听力与言语矫治专业人员就达到3.87万人和7.6万人,两者的康复需求比高达1:150和1∶605。
如果按先进国家的标准推算,我国要实现残疾人“人人享有康复服务”的目标,我国尚缺听力学专业人员约17万人、言语矫治专业人员约14.2万人。
此外,目前我国聋儿康复教师仅为5000多人,而且他们多数集中在大城市里。按康复服务需求比为1∶30推算,仅学前康复教师,我国尚缺约2.1万人,而合格的聋儿康复教师也必须具备专业的言语矫治能力。
而在相关学科的建设上,陈忠敏指出,目前国内几乎没有一所大学或研究机构建立了完整意义上的言语听觉学科。而在发达国家与言语矫治专业人员培养相关的言语听觉科学,已经在多数大学较为普及,很多学校都开设有专门的言语听觉科学系。
陈忠敏教授认为,由于尚处于起步阶段,我国言语矫治康复事业和人才培养还存在着“无法可依”、“无标准可依”、“无职业类别归属”的“三无”窘境。
1997年,上海交通大学口腔医学院颌面外科主任、第九人民医院言语矫治创始人王国民教授在创立言语矫治团队时,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仅有两人,另一位是当时还是护士的蒋莉萍。由于没有针对言语矫正师进行的资格认证,也没有立法设立专业的医师执照,已专门从事言语矫正治疗近20年的蒋莉萍只好“曲线救国”,考取康复师资格再持证上岗。而至今王国民的言语矫治团队也仅有4人,新加入的年轻医生还身兼手术医生的工作。
相关法规、标准的建立也成了当务之急。陈忠敏说,目前,该专业的话语权、术语、标准等几乎都是西方先进国家的,没有考虑汉语的特点。这些都必须靠我们自己的言语与听觉科学专家奋起直追,摆脱此领域“一片空白”的现状。
他透露,复旦大学正开展研究,推动建立国内首个体系完备、多学科交叉的言语听觉学科。他希望更多的科研院所能投入这项事业。只有有了更多的专业队伍,才能帮更多的“王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