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穿越
8月16号早上,“包青天大人”穿好长袍,戴上长胡子,准备上班。作为河南开封府景区的工作人员,他的任务就是在来往的游客面前表演包公断案——先站上舞台,宣布秉公执法的圣旨,然后,“把陈世美拉上来”!
陈世美没来,倒是来了几位农民工同志。他们举着白底黑字的横幅,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找这位现代包大人,请他把“工地拖欠血汗钱”的冤案给结了。
眼看戏都串场了,穿着现代T恤的工作人员用力拉扯着其中一位农民工,驱赶她离开。而穿着长袍的包大人则迈着阔步走向前,弯腰扶起农民工,继续说着“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道理。看着包公如此入戏地想要平冤昭雪,真让人内心怀抱小小希望,要是他不是演员,那就真太好了。
36人:死亡
这是一辆卧铺大巴,满载希望,却通往死亡。坐上它,由呼和浩特开往西安,在外打工的妈妈把给女儿买的花裙子塞在包里,6个大学生嘻嘻哈哈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新学期,回家的农民工谨慎地守着自己来不及去银行存起的一万元钱工资。大家都盼着,第二天天亮,他们就能到站了。
在凌晨两点的延安公路上,死亡大巴到站了,大巴追在一辆重型罐车后面,36条生命消逝了。
如今,烧得只剩钢架的大巴从公路上被拖走,弥散在空气里的焦糊味也渐渐散去。这条公路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这是故事的结局?谁知道呢。在这条健忘的公路上,这可能并不是最后一辆死亡大巴。下次乘车出门,我只能祝自己好运,那满载希望的车票,别换来一趟死亡之旅。
落水老人:冰冷
距离午夜零点还有10分钟,一大早来钓鱼的老人却还没法回家。没有人知道,这个79岁的武汉老人是什么时候落入深不见底的水塘,家人找了好几个小时,才在岸边发现他的鱼竿和鞋子。
入秋的夜晚河水愈发冰凉,没人愿意下河,把大概早已身亡河底的老人捞上岸。打捞队说了,捞人可以,先给钱,一万二。
农人家哪能那么快拿出这么多钱。于是,他们只能找到擅长冬泳的王双全。在黑得看不见手指的深夜,伴着关于打捞价格的争论声,他一下子冒个头换口气,又一口气扎个猛子潜入水底,去寻找沉在冰冷河底的老人。
那场被开价一万二的打捞,一共只花了5分钟。被捞上岸的时候,早就丧失体温的老人已在冰冷的水塘困了好几个小时。这个故事裹挟着现实的寒意,把那种冰冷的感受,送抵我心底。
阿姆斯特朗:告别
阿姆斯特朗是第一个登月的地球人,他左脚迈出了一小步,人类就跟着他“迈出了一大步”。从那时起,他一步迈入了许多人心里,大家有一个梦想,“成为阿姆斯特朗”。
可自打那时起,阿姆斯特朗却再没有办法做他自己。他被牢牢地钉住——“登月宇航员”这个标签,像是陈放太久的红酒瓶上无法拔掉的木塞,堵满这个美国男人的生活。不想就这样被拴住,他开始拒绝亮得刺眼的闪光灯为他拍照,推开渴望为他写书的笔杆。他坚持自己只是“一个穿着白袜子和多口袋工作服的书呆子工程师”,“希望以后有人到月球上,把我的脚印擦掉”。
如今,这个一心想做个“因为日常工作成绩被人记住”的阿姆斯特朗去世了,但我知道,另一个他并没有走。就像他的家人说,只要冲着月亮眨眨眼,我们依然能够跟心中住着的那个阿姆斯特朗,在每个晴朗的夜晚,热情地打个招呼。
李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