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稻草人会弹琴

    身穿亮橘色大衣，怀抱一把夏威夷四弦琴，福克斯弹奏着他的音乐。只不过，舞台不是灯光闪烁的体育场，也不是人来人往的地铁站，而是一片空旷的油菜田。他的听众，则是前来偷吃油菜的松鸡或者鸟雀。这位乐手的主要工作，就是像个稻草人一样，用音乐来驱赶这些不速之客。

    大约半个月前，这位刚刚毕业的英国班戈大学音乐系高材生，选择了这份职业。每天早上7点30分，他会来到这块位于英国诺福克郡的农田。在一片4公顷——差不多有6个足球场大——的油菜籽田中，他左手按着琴头，右手拨弄着琴弦，来吓跑偷食者。

    开始，这位专业人士还会举起手中的四弦琴或手风琴，即兴演奏一曲。不过慢慢地，他发现再优美的音乐或可怕的噪音，都远不及拿起铃铛使劲儿摇一摇更有效果。这个22岁的年轻小伙子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如今他更多的是拨弄一下琴弦，“发出雷声一样的恐怖声音”。

    听起来，这是一份轻松的工作。这也是农场主威廉·杨斯劝说福克斯来这里工作的理由：“我给你份儿工作吧，很简单，只需一本书和一把板凳。”

    此前，为了赶走那些挥之不去的“小偷”，他可谓费尽心思。他做过假稻草人，立在农田里，但狡猾的松鸡和野鸡压根儿不怕这些，仍大摇大摆地前来觅食。他还试过用鞭炮恐吓，但是几分钟后，松鸡们又贪婪地飞了回来。

    “松鸡这种家伙特爱吃油菜，看到油菜就像见到菲力牛排一样。”杨斯说，“但它们只啄油菜叶，留下叶梗，一株油菜便活不成了。”

    据介绍，在两三年前，他种植的12公顷的油菜，会因鸟雀啄食而损失成千上万英镑。

    万般无奈之下，杨斯先生找到了刚刚毕业回到诺福克郡家中的福克斯，并为此支付每周250英镑（约2500元人民币）的薪水。

    他还时不时提醒这位油菜田的“守护神”：“别忘带把椅子，捎本好书。”就这样，福克斯每天的不少工作时间，实际上是花在四弦琴和手风琴上，以及《英国大宪章》、《森林魔幻》等书里。只有当“入侵者”进犯时，他才从椅子上弹起来，制造点噪音，以表明自己的存在。

    “读读书，练练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这样的时光妙不可言。”福克斯说。如今，他还开始自学弹奏六角手风琴，并在闲暇时玩玩数独游戏，观察一下小松鼠，偶尔也会做做“白日梦”。

    不过，这也是个辛苦的差事。诺福克郡所在的英格兰东部，现在白天的气温也就在10℃左右。福克斯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着棉绒手套，套上两三双袜子，以抵御寒风；工作时还得穿着长筒雨靴，带着一把雨伞，因为来自北大西洋的雨水总是不期而至。

    “走在田野里呼吸新鲜空气，固然不赖，但是大风刮起的时候，也是非常寒冷，有时下起雨来，还不得不跑到附近的小树林里去躲雨。”福克斯表示。

    这位“稻草人”的工作效率很高。他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两周前每天能赶走30多只松鸡，而现在因为到了英国的“狩猎时期”，每天胆敢跑来偷食的松鸡只有二十来只。

    他也因为这份特殊的职业，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不小的名气。数十家电台、报纸从世界各地打来电话，“安静的农场上，除了弹奏乐器的声音，就是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了”。甚至附近的农场都收到了“骚扰电话”，请求告知这位会弹四弦琴的“稻草人”的情况。

    “那感觉就像自己成了超级英雄。”福克斯说，“我不是没想过出名，但是做梦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但做个“稻草人”并非长宜之计。福克斯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计划着这周末工作结束后，去伦敦找找其他活儿干，“只要能攒钱就行”，以便去新西兰旅行。旅行归来以后，他会向自己的理想工作迈进：做一个为电视和电影创作音乐的真正的音乐人。

    只不过当下，他还得坚守岗位。从早上7点30分到下午4点，这位“稻草人”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用尽各种办法来驱赶前来偷食的鸟雀，以保护油菜嫩芽不被伤害。一位记者问他，为什么不通过唱歌来赶跑它们，这位深知自己嗓音的年轻人幽默地回应：“我还不想杀了这些松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