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艘航母“辽宁舰”正式交接入列,向全世界宣示了中国海军已正式步入“航母”时代。然而,航母的入列并不意味着其马上能够形成作战能力。“辽宁舰”要形成实战能力,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至少面临着以下四大挑战。
挑战之一:最后的海试
航母的试验一般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系泊阶段。即航母停靠在码头进行静态试验;第二阶段是厂方海试。即生产厂方对航母的性能指标进行试验和检测,保证技术上没问题、设备正常运转、机械性能达标;第三阶段是军方海试。厂方将航母交付给海军后,海军首先要再次测试和检验相关指标是否合格,然后再根据特定目的进行有战术背景的试验和训练。比如,测试雷达对战术目标的辨别能力、进行夜航航行、复杂气象条件下的航行等,以进一步测试航母平台在近似实际作战环境下的性能。只有这一系列的试验全部完成,这艘航母平台才能算完成了测试。
目前,“辽宁舰”只完成了前两个阶段的试验,第三阶段的海试还没有最后完成。因此,该舰目前仍处于测试与磨合阶段,是一种试验平台,还不具备作战能力。
虽然航母上的官兵之前进行过很多训练,但都是在战术模拟器上进行的,这种模拟操作与实际操作毕竟有一定差别。因此,当前首先要做的就是操作训练。尽管暂时还需要生产厂家和科研院所人员进行辅助,但官兵们必须尽快具备独立的岗位操作能力和舰上维修能力。
如何边进行最后的海试,边让官兵展开训练,是“辽宁舰”面临的第一大挑战。
挑战之二:舰载机上舰
现代航母本质上是一个海上浮动机场,它的攻击和防御能力主要体现在舰载机的作战威力上。如果没有舰载机,一艘航母就等同于一个漂在海上的活靶子。因此,航母舰载机、特别是主力战斗机的选择,往往体现了一个国家战斗机的最高水平。
目前,“辽宁舰”的舰载机飞行员仍在利用陆地跑道进行模拟训练,尚未在航母平台上进行起降试验和训练。这说明“辽宁舰”目前只具有依靠自身携带的近程火炮和短程防空武器实施点防御的能力。
“辽宁舰”要形成作战能力,首要的任务就是把陆地机场“搬”到海上,通过航母平台与舰载机的反复磨合,实现舰载机的上舰。这是“辽宁舰”面临的又一大挑战,而且是最严峻的挑战。
舰载机的起降是世界公认的难题,有人把它比做“刀尖上的舞蹈”。因为着陆的甲板长度和宽度都十分有限,比陆地的机场要小得多。而且航母平台一直处于晃动中,飞行员很难准确判断着舰点,更难判断着舰角度。一旦着舰出错,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另外,航母上的拦阻索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准确地钩到着舰的舰载机,此时如果没有使用最大推力,不具备复飞条件,舰载机很容易一头扎进海里,或者冲到机群中,酿成起火、爆炸等惨烈事故。
世界各国完成舰载战斗机起降训练需要的时间是不一样的。美国海军采取的是滚动训练模式:一艘航母还在建造中,其计划搭载的舰载机飞行员就已在其他航母上进行密集训练。这样,新航母服役后,舰载战斗机只需几个月就能具备作战能力。
但其他国家没有美国那样的条件,舰载机形成作战能力的时间要比美国长得多,通常需要2~5年时间。例如,法国“戴高乐”号航母于2001年服役,舰载主力“阵风”战斗机从2002年开始上舰训练,直到2004年6月,法国海军才宣布其舰载机具有作战能力。
最极端的情况是俄罗斯海军,“库兹涅佐夫”号航母搭载的苏-33战斗机是俄海军第一种常规起降的固定翼舰载战斗机,由于缺乏经验和军费不足,俄海军用了10年才掌握相关的起降技术。
航母上的舰载机并不只是战斗机,还包括反潜机、预警机、电子战飞机等其他多种保障机型,它们都是航母作战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预警机能在几百公里以外发现敌机及来袭的各种导弹,能够通知编队进行综合防御。如果没有舰载预警机,航母在大洋上就会闭目塞听,其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因此,在信息化条件下,如果没有保障飞机,即使有了舰载作战飞机,也不能认为航母就形成了战斗力。
正因为如此,“辽宁舰”要形成初始战斗力,最关键、最基础的环节是实现舰载机整建制上舰、起飞、降落,并具备战斗能力。为此,需要对影响舰载机作战的设备进行反复测试,舰载机飞行员必须反复进行单项训练及舰机协同训练。
值得一提的是,舰载机的战斗力与飞行员的数量有着密切关系。西方国家一般是1.5个飞行员配一架飞机,这样可以在战争环境下做到“歇人不歇马”,从而提高舰载机出动的频率,增强舰载机的留空作战能力。
如何培养一定数量的舰载机飞行员,也是“辽宁舰”不容回避的一道难题。
挑战之三:全舰系统磨合
航母本身是一个复杂的大系统。一个成熟、完善、功能齐全的航母平台必然会搭载各种设备。比如,大型相控阵雷达、对空三坐标雷达、制导雷达、防空导弹等。要充分发挥这些设备的作用,既要确保每个设备能够良好运行,更要确保各种设施相互之间的有机协调,“和谐”运行。
因此,“辽宁舰”入列后,还需要继续对舰上的各类装置、电子系统、武器系统等进行反复调试、反复磨合,必要时,甚至可能对一些设备进行改进。这需要在模块化训练的基础上,进行各战位之间、各平台之间、各部门之间的相互配合训练。如空勤机组人员、维修人员与舰载机的配合训练等。
这类训练通常以班组为单位进行。完成班组训练后,还要把全舰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协同训练。通过训练,使所有舰员都训练有素。这是一项难度很大的工作,其持续的时间会很长。像“戴高乐”号航空母舰,服役6年后,仍在对核反应堆、螺旋桨等重要设备进行调试。
尽管对舰上的搭载设备进行全系统磨合需要的时间很长,但这种磨合却有利于确保航母稳定运行和实施作战。因为航母一旦被击沉,不仅伤亡很大,而且还会对战争胜负起到关键性作用。所以,世界各国对航母的系统磨合和测试都非常慎重。实践证明,正是由于“戴高乐”号航母进行了长时间周密的全舰测试,才消除了许多隐患,使其在2011年空袭利比亚的高强度出击中表现相当出色。
当航母长时间在远洋活动时,各种后勤补给、装备技术维修等问题十分突出,长期航行和海上漂泊对舰员的心理也会造成巨大影响,这些都会直接影响到航母的战斗力。如何解决这些全新的课题,是对“辽宁舰”的严峻考验,需要该舰全体官兵在实践中不断摸索。
挑战之四:形成编队作战能力
航母战斗群的综合作战能力是衡量一个国家海军综合战力的重要指标。由于目标大、自卫能力弱等原因,航空母舰很容易被敌侦察体系发现,面临敌远程导弹、潜艇、水面舰艇、飞机等多种威胁。为此,航母只有具备完整的防空、反潜、反导、反舰和对岸攻击能力,才有能力去对抗各种危险和威胁。这些能力需要很多平台共同完成。
所以,航母作战时,其他舰艇必须为其警戒、护航、补给。无论是出航还是执行任务,都不是航母平台自身形单影只的单打独斗,而是采取航母战斗群这种编队方式。
可见,“辽宁舰”要真正形成实战能力,就必须形成以航母为核心、由不同功能特点的驱逐舰、护卫舰、潜艇、补给舰等护航舰艇组成的航母战斗群,使之形成集作战、训练和保障于一体的相对独立作战体系,形成以航空母舰为核心的综合化、立体化、一体化的整体作战能力。
例如,美国航母战斗群通常以1艘航母为核心,配备2~4艘“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或“阿利·伯克”级驱逐舰、1艘“佩里”级反潜护卫舰、两艘攻击核潜艇和1艘大型补给舰。根据具体任务,还可能增配运兵船、两栖攻击艇和货船等。美国航母战斗群的组成是相对固定的,目的是便于作战人员快速熟悉各自的角色。
法国也采用了类似的做法,其固定搭配是:“戴高乐”号航母搭配1艘防空驱逐舰、1艘补给舰,并根据具体任务情况,配属其他防空驱逐舰、反潜驱逐舰、多用途护卫舰、攻击核潜艇和补给舰等。
要发挥航母海空力量融合体的作用,还必须确保航母编队与卫星等天基系统、各种预警侦察系统的密切协调,确保空中战机、水面舰艇、潜艇彼此密切配合,确保人和武器有机结合,确保各系统在通信和指挥控制、数据链的传递等方面无缝链接。
航母编队的战斗力还涉及航母战斗群的作战编成、作战方法、作战思想、战术运用以及训练方式、补给方式等众多环节,必须长时间、不断反复地进行不同兵力、不同舰艇和不同平台之间的协同演练和训练。按国际规律和惯例,这一过程通常需要5~8年时间。
比如,法国在1946年拥有第一艘航空母舰,随后,由英国和美国为其培训飞行员和甲板操作人员,到1956年苏伊士运河事件中,该航母参与作战,才标志着法国航母编队完全形成实战能力,期间经历了10年。
即便是美国海军这样十分成熟的航母使用者,一艘新航母形成编队战斗力也需要2~3年时间。对于从没有接触过航母的中国海军来说,这个过程会更长,难度会更大,这是“辽宁舰”面临的又一大挑战。
(作者单位:国防大学)
洪晓荣 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