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四川,不论是风景名胜,还是闹市街区,抑或是乡村河畔,都能寻觅到茶馆,一杯香茗,一碟瓜子儿,便可小坐上大半天。而在拉萨,我此番长途旅行的第一站,大街小巷也遍布茶馆,但此茶并非我们通常喝的茉莉花茶、绿茶这样的清茶,而是香浓的甜茶。
撩开藏式门帘,甜茶馆里装饰简单,却是人声鼎沸,十几张桌子张张坐满了人,这厢两位藏族阿妈织着毛衣聊天,那厢几个藏族大哥笑声朗朗,扑鼻而来的还有浓浓的奶香茶味儿。
经一位藏族姑娘指点,我从一个大柜台上拿了几个喝茶用的玻璃杯,找到一个空位,坐下。不用招呼服务员,杯子摆在桌子上,从兜里掏几元钱放在桌上,倒茶的姑娘自会拿着茶壶过来倒茶,一杯6毛钱,倒几杯,就收你几杯的钱,茶杯一空,姑娘又会过来倒上一杯,再收走6毛钱,如此往复。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像聚光灯一般刚好打在两位藏族大爷身上,他俩时而沉默地聆听,时而手舞足蹈地相互回应,一旁还有两只野狗走来走去,但是人不畏狗,狗不畏人,狗累了,找个靠窗的地方,慵懒地趴下晒晒太阳。茶馆里热闹非凡,烟雾缭绕,此景便是最市井最拉萨。
我看着周围发了呆,一旁的藏族朋友格桑旺姆告诉我,甜茶得趁热喝,热气腾腾,香甜入心。格桑说,甜茶并非“土生土长”的藏地饮品,而是“舶来品”,关于这种“舶来品”的来历说法很多,有说是英国人入侵西藏时,爱喝甜茶,后来便把这样的习惯保留下来了;也有说是受邻国尼泊尔和印度的影响,在尼、印两国,喝甜茶的习惯都很普遍。甜茶的做法并不复杂,首先是要将红茶放在沸水中煮,过滤茶渣后,加入奶粉或牛奶,用勺不断搅拌,再放入白糖,煮开。格桑说甜茶一定要煮开,否则喝了容易肚胀不舒服。
藏族人民视敬茶为送别的一种重要礼仪,意为祝愿亲朋好友一路平安。在藏区,常常可以看见送行的人们背着盛满甜茶的暖水瓶,每天来来往往朝圣的人们也常常拎着一暖瓶甜茶。要是远方的客人来到家中,双脚一迈入主人家门,主人首先端出的就是浓香的甜茶,喝上一杯,才开始聊天议事。
一杯甜茶,6毛钱,价格低廉,却入口香醇。茶的清香和奶的浓郁融合在一起,套用张爱玲的话,那是一股“甜而稳妥”的味儿。于是,在拉萨的日子里,我逢茶馆必进,进门必喝,两杯甜茶下肚,解了馋,暖了胃,甜了心。
在拉萨,请喝一杯甜茶吧。
秦柳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