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城市的银杏树不落叶

    近日，应朋友之约去了W市。走在人行道上，我发现路边长着一棵棵高大的银杏树，路上居然没有一片银杏树的落叶。初冬应该是银杏树纷纷落叶的季节，这里的银杏树为什么不落叶呢？难道是树种不同？听了我的疑问，朋友笑答：“我们市是国家级卫生城市。今天上午，上边来人对卫生城市进行例行检查。”我更困惑了：难道卫生城市的银杏树不落叶？

    朋友告诉我，早在半个月前，W市就开始作迎接检查的准备：一些垃圾桶原来很脏，这几天被冲洗干净了；一些河面上原来漂浮着泡沫塑料、饮料瓶、纸片、杂草，这几天也被清理干净了；一些较偏僻的角落，原来成了垃圾场，这几天也被打扫干净了；一些小区内的路是干净的，而楼梯却没有人打扫，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这几天也被清理干净了；墙面上乱写乱贴的广告，这几天也被铲除了，还重新粉刷了；养狗的市民也接到通知，这几天不能让狗在外乱跑。

    我说：“这不奇怪，我们那里也一样。所谓卫生城市，其实也就是检查前后是干净的。有时我想，不应该是一年查一次，而应该是一个星期检查一次。一个星期检查一次，也就可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卫生城市了。我又想，虽然一年检查一次，下边只是应付检查，但有这个检查与应付总比没有好。毕竟清理了，也能干净几天。一年能讲几天卫生，比一年到头不讲卫生要好一些。”

    朋友接着告诉我，在迎接检查的过程中，W市遇上了一个难题：刚刚打扫过，银杏树上的叶子又落了下来。第一天晚上打扫干净了，第二天早晨地上又会出现好多树叶。这该怎么办？有聪明人想了这样的办法：在检查团来的前一天，组织一些力气比较大的人抱着银杏树摇晃，将要落的枝叶摇落。这个办法试了一下，还是有问题：一来，有些银杏树比较粗，即使力气比较大的人也难摇动；二来，摇晃树干，只能将很快就要落的树叶摇落，还有很多已经发黄的树叶不落，而这些树叶第二天是可能落的。

    我说，要动这么多脑筋干什么？地面上有些树叶，是极为正常的。行人走在有树叶的路上，不会有不愉快的感觉，说不定还会增加一点诗意一点情趣。假如我是你们市的领导，不会为银杏树叶动脑筋。假如我是检查团成员，也不会因为地上有落叶，就扣你们市的分。

    朋友说，可惜你不是我们市的领导，也不是检查团成员。我们的市领导想的是宁可严一些，确保万无一失。做了多年的卫生城市，一旦被取消了，那多没面子！于是，大家继续想办法，最后是组织人用竿子在树枝上用力敲打，不仅要将已发枯的树叶敲落，还要将那些深黄色的树叶也敲落。环卫所的人不够用，还动用了其他部门的人。你想，昨天下午刚刚这样敲过，今天能有多少树叶落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