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退出高职”政策看上去很美

    福建省人民政府办公厅近日发布《关于支持高职院校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要求“本科高校加快退出高职教育”。根据各校具体情况，本科院校被要求从2013年起按不同比例调减或压缩高职招生计划；本科高校除农林、医药卫生等特殊专业外，不再招收成人专科学生。（《中国青年报》2012年11月19日）

    近几年来，社会上关于加大高校办学自主权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有不少专家学者提出“市场化”办学的观点，曾引发广泛关注和争论。福建省这一《意见》的出台，无疑是对这一主张的高调“商榷”，旨在强化政府在高校办学管理中的宏观调控作用。

    研读福建省《关于支持高职院校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结合当前国内高等教育的发展现状，尤其是高职院校面临的现实难题，《意见》无疑是高职教育逆境突围的强心针和救心丸。从规范办学的角度看，本科高校退出高职教育，可以让高职院校与本科院校各司其职、分类发展，各自集中精力办好不同类型的教育，确保较高的育人质量；从公平竞争的角度看，高职教育从本科学校剥离以后，完全交由高职院校主办，可以让高职院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开展平等竞争，以利于各个学校自加压力，有效提高办学质量；从解决实际困难的角度看，本科不招高职，可以让高职院校免受以往本科校内举办高职的强势挤压，减少学生“冲着本科选高职”的盲目性，帮助高职院校缓解生源不足的危机；而从政策导向的角度看，要求本科高校逐步退出高职教育，充分体现了政府对高等教育发展大局的宏观调控，有助于防范和降低高校办学简单“市场化”的风险。

    显而易见，“本科高校退出高职教育”，无论是对于本科高校还是高职院校来说，都是一举两得的利好政策。然而，作为一项“支持高职院校改革发展”的政府决策，则显得有些过于功利和“单薄”，缺乏必要的体系架构。毋庸讳言，《意见》中的多项条款，都有想方设法帮助高职院校摆脱生源危机的“影子”，给人以为今后的高职院校更易入学、招生方式更加灵活、“升本”更为简单等迎合社会需求和讨好家长及考生的综合感觉。这些自降“门槛”的举措，虽能暂时缓和高职院校的生源压力，甚至会引发短期内高职生源的“井喷”，但从长远的角度看，却不利于创树高职品牌，提升高职吸引力。

    职业教育是教育的一种类型，尤其是高等职业教育，更应当是高等教育体系中的一种类型，而不是低一个层次的教育。因此，所有以主动“降格”为代价的生源“救市”举措，都是短视行为；即使将来走上生源“宽进”的路子，也必须以毕业“严出”作为质量制度保障。

    当前，高职教育普遍面临生源危机，高考适龄人口的绝对减少、本科教育的优势挤压等固然是重要原因，但相比之下，高职院校育人质量的不尽如人意更是不可忽视的因素。普遍来看，高职院校虽有较高的就业率，但就业质量却饱受诟病；高职毕业生虽然就业后“上手”较快，但发展“后劲”和晋升速度却明显低于本科毕业生。究其原因，高职育人质量的社会认可度不高是根源，这一问题得不到根治，高职教育的吸引力很难提高。

    为此，从“支持高职院校改革发展”的长远考虑，政府部门更须研究出台一些能够标本兼治的综合性政策，而不能仅仅停留于临时性、表面性的生源救助。

    其实，经过这些年业内的反复论争，高职发展的“短腿”和先天不足已经尽人皆知。譬如，专业师资入职前缺乏企业经历和工程经验，不能胜任专业教学，影响育人质量；区域内高职院校专业设置雷同重复，千校一面缺乏特色和吸引力；政府“普惠型”包揽办学经费，扼杀公办院校的竞争意识和质量意识，容易滋长体制内的惰性，有碍不同体制院校之间的公平竞争发展；校企合作有名无实，叫得山响却难以落到实处；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招聘人才时高职学历受到歧视，等等。这些问题涉及高职发展的多种内外部环境因素，都是亟须政府部门牵头攻克的难关。

    所以，笔者认为“本科退出高职”政策也许有美中不足之嫌。支持高职教育改革发展，更需要政府部门打出调控政策的“组合拳”。

    （作者系苏州工业园区职业技术学院高教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