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在马哈尔看来,这距离等于动物园那只巨大的笼子,它在里头,iPad在外头。
实际上,马哈尔是美国密尔沃基动物园一只幼年的红毛猩猩。让它玩iPad的想法,来自一个叫做“红毛猩猩外展组织”的公益团体。
客居美国的马哈尔,老家远在温暖的东南亚。每当北美大陆的冬天来临时,马哈尔和它的同胞们就难熬了:他们不得不躲进小房子,终日懒洋洋地宅着。对它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红毛猩猩会像你我一样感到寂寞和沮丧。”“红毛猩猩外展组织”创办人理查德·齐默尔曼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他们虽然无法表达,但你可以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看出来。”
2011年,在中国云南,一只红毛猩猩就因为与爱妻分别,产生了“抵制出门、不想回家、食欲减退、发呆”等一系列异常行为。为了帮助它,人们准备了颜料和画布,让它把说不出的心事画出来。
齐默尔曼认为iPad要比画布管用得多。因为它不仅可以帮助猩猩们排遣郁闷情绪,还能提供“精神刺激”。
面对高科技产品,猩猩们并不怯场。一开始还有猩猩尝试用指甲敲击屏幕,但经过管理人员的训练,它们很快知道必须用手指才能使唤得动这个家伙。在动物园里,猩猩们只能从铁笼子里伸出几个手指,但这并不妨碍它们轻巧地在iPad上滑来滑去。
在人类眼中相貌相似的猩猩们,喜欢的应用程序可大不相同。正当壮年的凯尔喜欢听着舒缓的音乐,静静地看着鱼儿在电脑屏幕上游来游去;上点岁数的伯尼喜欢在电脑上模拟敲鼓;还有颇具艺术细胞的猩猩对涂鸦程序最感兴趣。
至于马哈尔,则对主持人大卫·爱登堡情有独钟。每当看到大卫主持的英国版《动物世界》时,它都安静地低下头,盯着9英寸的屏幕一动不动。
“每只猩猩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他或她的喜好和厌恶,选择的自由对于保持他们健康成长十分必要。”在这个组织的官方网站上,如此介绍这一项目。
或许你会问,怎么知道被人类追捧的iPad,在猩猩们的眼里真是一个新鲜的高科技产品,而不是一只被拍扁的香蕉,或者看起来有点明亮的石头呢?严肃地告诉你,这个问题真的有点侮辱这些“人类最直系的亲属”们的智商了。
猩猩们与电子产品的亲密接触,甚至要早于许多自称“科技狂”的人类。早在1978年,当苹果公司生产的电脑看起来还像是一个配了键盘的老式电视机时,日本科学家就开始使用电脑游戏测试猩猩的智商。结果是,人们惊奇地发现,黑猩猩记忆力超群,当屏幕上瞬时闪过一排随机排列的数字后,它可以指出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当然,机器的操作也由黑猩猩自己完成。
2007年,在美国的亚特兰大动物园,研究人员也开始使用IBM公司研发的触摸屏电脑,测试红毛猩猩的认知能力。在这块镶嵌在人造树干里的触摸屏上,几只红毛猩猩被要求找出一致的图画,或者用身体在屏幕上随意作画。通过另一端的展示屏幕观看这一切的游人感叹“它们简直玩不够”。
齐默尔曼的项目并不是科学研究,所以猩猩们不会因为玩iPad而得到一根香蕉,它们可以随时对面前这个奇怪的东西嗤之以鼻。但在推广项目的过程中,齐默尔曼发现,有猩猩甚至尝试通过iPad表达自己的想法,“有一只红毛猩猩牙痛,他点击iPad上牙齿的图片,用这种方式传达自己的感受”。
但即使如此,没有人说得清楚马哈尔盯着英国版的《动物世界》时会想些什么。它或许是被那些动物园里似曾相识的邻居在屏幕里的奔腾跳跃而吸引,也或许是怀念起了缤纷的热带雨林。
那里是它的老家,是一个比“最遥远的距离”还要遥远的距离。那里,大片的森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一块的油棕榈种植园。那里,它的同胞们数量正在急速减少,其中不少变成了市场上出售的“有生命的长毛绒玩具”。
这里也是齐默尔曼更为关心的地方。“动物园里的红毛猩猩是它们生活在野外的亲戚的使者。让猩猩玩iPad这样的项目可以更好地引起人们的注意,而这有可能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捐款。”他解释道。在“红毛猩猩外展组织”,绝大部分捐款都将流向印度尼西亚,以保护那里的红毛猩猩。
现在,在这个项目的帮助下,美国和加拿大至少有13个动物园为马哈尔的同胞们提供苹果电脑,丰富它们冬日寂寞的时光。
在齐默尔曼看来,这样的规模依然需要扩大。这些高科技产品大都来自爱心人士的捐赠,每当遇到瓶颈的时候,齐默尔曼总是期望新的苹果产品早日问世,这样,旧产品就会被淘汰,从而流向猩猩们手中。
只是,笼子里聪明的猩猩似乎并不体谅齐默尔曼推广项目的艰辛。对于心爱的iPad,它们不知道其价格和紧俏程度,这让齐默尔曼不得不加点小心,把iPad放在笼子外边,由工作人员拿着给猩猩们玩,坚决不让娇贵的平板电脑落到它们手里。
“我们一把iPad拿给红毛猩猩,就猜想产品寿命最短可能只有15秒。它们可能小心翼翼地拆解iPad,又或者瞬间把机器折成两半。”齐默尔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