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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2月01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大校义工惦念三万“穷亲戚”

——记湖北省军区武汉警备区原政委徐宗元

刘念涛 本报记者 赵飞鹏 甘丽华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2月01日   01 版)

    年龄相仿的老战友退休了,有的带孙子安享天伦之乐,有的闲来钓鱼打麻将。徐宗元不喜欢这些,他打麻将不会算牌,钓鱼坐不住,这位退休大校操心的是武汉郊区凤凰镇上的3万“穷亲戚”。

    任武汉警备区政委、武汉市委常委时,徐宗元对口的扶贫点是凤凰镇,那里是革命老区,也是武汉市出名的贫困乡镇。退休后,市领导推荐他负责汉口王家墩中央商务区的开发,他拒绝了这个众人眼里的“肥差”。

    如今,回忆起这个决定,笑容灿烂的徐宗元一点儿不后悔:“我不懂城建啊,那个责任太大。我出生于贫困山区,又长期在山区工作,跟农民有感情。再说退休一身轻,人也空虚,做点事感到充实。” 

    退休以后,他加入武汉市老区建设促进会,这是个“无资金、无权力、无工资”的志愿者组织,由一帮乐意发挥余热的老干部组成。几乎每个月,徐宗元都要到凤凰镇上住几天,这一坚持就是13年,腿脚硬朗、风风火火的他至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村里的每家每户,徐政委都去过

    凤凰镇有近3万人口,19个行政村187个自然村。徐宗元熟悉每一个村湾,有的村子他去过不下八九次。在温家凹湾村村委会前的空地上,站在冬日的寒风中,村支书骆继忠大声说:“我们村每家每户,徐政委都去过。”

    徐宗元帮助村里修了混凝土路,接上自来水,动员村民将周边的荒山开发成美丽的梯田,栽上耐寒耐旱的油茶苗。乡亲们都认识他,大家叫他“徐政委”,而不是有些生分的“老首长”或“徐常委”。 

    关圣村的白鹅养殖户魏明对徐宗元更是感激不尽。2006年禽流感暴发,肥鹅滞销,春节前要账的堵着门,他只好向徐政委求救。下着大雨,徐宗元当晚从汉口赶到关圣村,说服债主,并帮着魏明销售了3万只鹅蛋,解了燃眉之急。

    从市区到凤凰镇没有直达车,徐宗元每次都是到新华路汽车站,坐上开往麻城歧亭镇的客车,中途下车,再步行两公里走到镇上。前些年条件差,到乡间调研时村干部骑摩托带着他走村串户。

    一位熟识的地方企业老总知道了,找到他说:“过去危难时您帮了我,现在我富了,送一台轿车给您扶贫用。”实在拗不过,徐宗元就以老区建设促进会的名义捐给了凤凰镇。

    “退休以后我就是个老百姓,别人能挤公交车,我为什么不能呢?”他笑着说。

    凤凰镇副镇长陈细芳说,徐政委到村子里走访,村民们常留他吃饭,临走时他要付钱,大家都不让。他就细心记着,下次再来时就送上两瓶白酒或一包点心,“那价值远超一顿饭钱了”。

    群众喜欢这样的实在人。非典肆虐那年,有村民给他打电话说:“徐政委,到山里来吧,我们这儿安全。”他没去,但心里充满感激。还有老乡给他送来糍粑、红薯或者亲手做的棉鞋,徐宗元感动地说,这是最好的礼物。

    “干部不能以权谋私,但可以以权扶贫”

    凤凰镇的名字很美,但如果10多年前来这里考察就会发现,满眼荒山、土地贫瘠的凤凰镇很难引来凤凰或者飞出凤凰。

    1999年,武汉遭遇百年大旱,凤凰镇塘堰干涸、农田龟裂,徐宗元多次到毗邻的麻城市浮桥河水库协调为下游放水,他写出调查报告,为镇上争取到27万元抗旱和水利建设资金。

    与灌溉用水相比,更糟糕的是居民饮用水。他在多个村子看到,“一筷子深的水塘,简单用泥巴一砌,这边牲畜饮用、洗衣洗菜,那边的水就挑回家做饭。”

    徐宗元从6个饮水点取样,送到市里检测,结论为不宜直接饮用和不宜作为生活饮用水水源地。他带着镇干部跑水务局、改水办、农业局,最终争取到400多万专款,帮助凤凰镇建成一座自来水厂。

    “在位时,我没求过人,退休了反倒把人找遍了。”他笑着说。镇上一个建筑公司经营不善,他带着镇干部和企业负责人到武汉寻找机会。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曾是他的部下,看到徐宗元很惊讶:“徐政委,退休后是不是经济上遇到了困难?”

    徐宗元介绍完情况后,那位老总很动情,主动和他们签了合同,并与镇上两家贫困户结成帮扶对子。这家建筑公司如今已在武汉站稳脚跟,去年纳税上千万,成为凤凰镇的纳税大户。

    “我感到,党员干部不能以权谋私,但可以以权扶贫。”徐宗元说。

    曾经的身份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凤凰镇上的烈士陵园亟待修缮,他带着镇干部找到熟识的民政局局长,开门见山地说,“拨点钱,把烈士陵园修一修吧。不但痛快答应了,还请我们吃了顿饭。”他乐呵呵地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熟悉的人有的退休、有的调离,失利的次数也不少。他们到一家企业“化缘”,等了两小时人家还是不肯见。他承认有时也会感到疲惫,但转而诚恳地说:“这事需要一种责任感。”

    凤凰镇关圣村温家凹湾出行不便,徐宗元到现场调查后写出报告,上级拨来专款,为村里修建一条长1.02公里的水泥公路。材料显示,这些年来,他先后帮助镇上筹集修路资金2000多万元。

    虽然功劳不小,但徐宗元很清醒:“我是‘到位不越位,参与不干预,献策不决策,加钱不用钱’。”村民心里记着这位“扶贫义工”,去年湖北省评选感动荆楚“十大杰出老人”,凤凰镇两万多群众为徐宗元投票。

    不占耕地的“绿色油库”

    每年春节,镇领导都要邀请凤凰籍的企业家坐一坐。被人们称为“猪总”的温能生就是在这样的“感情招商”聚会上,被徐宗元说动,结束东莞的打工生活回到家乡开办一家生猪养殖企业。老人家带着他跑项目贷款、落实扶持政策,领着他参加种猪拍卖会。

    温能生的养猪场已经颇具规模。登上公司楼房的顶层可以看到,周围的几个山头已被推平,建成了42座蓝顶的猪舍,存栏生猪近万头。猪场周边的空地上是两万多株观赏树,循环农业已初具雏形。“这一切多亏了徐政委。”胖胖的温能生说。

    徐宗元对每个引进的项目都非常谨慎,事前总要反复学习调研。在他的书房里,书架上除了军事类书籍,就是一本本装订整齐的剪报,被分门别类成致富典型、专项调查、农村政策等专册。

    这些剪报中,有一本油茶专辑,这是徐宗元最新呼吁的项目。凤凰镇多荒山,但利用效率不高。仔细调研后,他写下了调查报告《新洲老区人民的子孙树》,得到市领导的批示。几年后,凤凰镇油茶种植面积已达8000多亩,“这是一座不占耕地的‘绿色油库’。”徐宗元欣慰地说。

    13年前,到处是光秃秃荒山的凤凰镇人均收入仅1530元,如今已经跃升到9353元。荒山上分布着绿油油的茶园,一些农家小院中还停放着轿车,报纸上称这里是“小康明星镇”。

    如今,从位于汉口的干休所出发前往凤凰镇途中,就会经过高楼林立、正在建设的王家墩中央商务区,徐宗元对窗外的风景毫不留恋,而位于武汉郊区凤凰镇乡间随处可见的两层小洋楼更让他高兴,那些“穷亲戚”更让他牵肠挂肚,他的心在80公里外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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