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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险救危壮家德，知恩图报汉族心”、“仁人无悔行善事，义士有志留壮举”……由我们撰写的一副副春联，在2月4日立春这天，挂上广西田东县思林镇良余村塘红屯的壮族农民滕文风、黄忠拾、黄荣权、廖志先的家门。
春风春雨，染绿了田东县的山峦原野。我多次来到广西田东县，寻找刻骨铭心的记忆和4位壮族青年农民。
引自中新社1999年的一条消息——“中新社南宁12月7日电：昨天下午，中央驻桂和广西新闻单位9名记者与两名柳州铁路局工作人员乘上一辆‘依维柯’面包车，前往百色参加一项采访活动。四时半左右，面包车行至田东境内，与一辆迎面开来的大客车剧烈相撞，新华社、中国新闻社和广西人民广播电台3名年轻女记者当场殉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青年报两名记者和柳州铁路局两名工作人员受重伤……”
我便是重伤者之一，头破血流，手脚断了，动弹不得。我们的车被撞得只剩车架，车上车下都躺着挂着我们的人，惨不忍睹。不久跑来了4位青年农民，拦了一辆微型货车，将受伤最重的严群力、刘发丁和我抬上了车。我清楚地记得，4名青年抱着我们，一身是血。年纪稍长的那位用壮语对他的伙伴说：“我们今天是积德，不要讲钱。”
到了医院，他们帮助医生把我们一个个抬进急救室。当晚，我是最后一个从手术台下来的，最想见到的是那4位农民。医生说：“他们送你们进急救室后，没留下姓名、地址就离开了。也多亏他们，你们有位同志再晚来一会儿就没命了。”病床上，我托同事代为答谢，寻访未果。伤愈，我数次到事故发生地去寻找，附近的人们都记得这桩惨事，我也知道了他们都是思林镇良余村村民，但他们外出打工去了。非常遗憾地过了13年，我心里总念着。
去年年初，我得到田东县委宣传部的帮助。一到良余村委会，值班的村委开摩托车到地里，不一会儿就拉来一位憨厚、朴实的中年农民：“这就是救你们的人，叫滕文风。”我认出来了，阿风就是那位年纪稍长的“带头大哥”。我说起当年的情况，他说：“啊，是你呀！”他把泥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双手紧紧地握着我。
然而在他眼中，救人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们这里的人看到这种事都会出手相救”。他告诉我，他们当时拦下一辆小货车把我们送到医院后，要给司机钱，那司机说“你们救人都不要钱，我更不能要钱”，说完就走了。回到家里，他们洗干净血衣，聊了几天这车祸，渐渐地就淡忘了。
阿风是个壮族农民，孩子外出打工了，他和爱人种了8亩甘蔗和100多株芒果，也能自给自足。眼下正是甘蔗榨季，阿风陪我们聊天，爱人收甘蔗中午一点钟还没回来。阿风说，他们屯有好几个互助组，农忙时候都会互相帮忙。他送我出门时，门钥匙往墙角一挂，我说：“这样不安全吧？”他笑笑说：“不要紧，我们这里没坏人。”
我把找到恩人的消息告诉了当年的难兄难弟——现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宁波站站长的刘发丁和桂林火车站党委书记严群力，大家很兴奋。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当我们得知4位救人的壮族兄弟都在家中，便相约一起来为壮族恩人挂春联。
壮族兄弟滕文风、黄忠拾、黄荣权、廖志先，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没有因此受过奖励和勋章，他们平凡的和地里耕作的农民一样，有一颗火热的心。我们给他们挂起红红的春联，4位壮族兄弟高兴得像过节，拿出了自酿的米酒，我们为幸运地结交了这些壮族兄弟，醉了。
本报记者 胡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