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春运

    初春的广州寒意犹存，一股暖湿空气过境后，连续几天，国内多个城市陷入雾霾之中。

    广州白云机场的候机楼。因大雾通知延误的广播一直在播放：“我们抱歉地通知您，由于天气原因，航班无法正常起飞……”天气不给力，归心似箭的旅客脸上写着焦灼与无奈，像浓得化不开的雾团压在年轻的管制员心上。

    管制员全称空中交通管制员，全国各地共有5703人，他们用声音与飞行员们沟通，指挥引导着飞机在天地间穿梭。虽然默默无闻，鲜为人知，但他们却在时时刻刻监控着空中秩序，保障着飞行的安全。只有在机场广播“由于空中交通管制……”时，人们才能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2月3日，春运第9天，广州，天气阴霾。

    “东方2493，下午好，广州雷达看到。”

    “国航102，afternoon，confirm your squawk。”

    “海南7154，右转航向330，由于穿越间隔。”

    ……

    在广州区域管制大厅里，一个又一个指令伴随电波传至万米高空。与以往不同的是，除了在空中守听的飞行员，在管制一室每个管制员身旁，都坐着一位认真监听的飞行员。

    他们是前来参加广州区域管制中心“我的管制生活”管飞交流活动的南航飞行部B777机队和A320机队的骨干飞行员。活动中，飞行员们在管制一线跟班交流，全面了解管制指挥习惯，将电波通话转变为面对面的交流。

    民航空管局团委负责人阎红介绍说，这次活动是民航空管局团委2011年启动的“管制员、飞行员、机场指挥协调员——三员交流”的内容之一，目的是“提高青年管制员的管制服务水平，使管制员和飞行员能够面对面坐在一起互谅互让地探讨技术问题”。

    广州区域管制中心，隶属于民航中南空管局，是民航空管系统三大区管中心之一，行使珠三角地区以及汕头、长沙、武汉、桂林4个高空管制区民航飞机的空中交通指挥权及相应的流量管理权。这是一支35岁以下青年占80%，平均年龄不足29岁的青年军，他们伴随着中国民航的飞速发展，迅速成长，用热情和执着撑起了祖国的安全蓝天。每年春运他们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单的春节，为的正是在万家灯火幸福相守的日子里，旅客们能与家人平安团聚。

    “南方3099，广州雷达看到。上升到9200米保持。”

    这是管制员崔文龙走上席位后发出的第一个指令。手握话筒的他，显得信心满满。崔文龙属于广州区管新生代管制力量，刚刚23岁，冲劲十足。工作一年多，在师傅张振成严厉苛刻的调教下，小崔进步飞快，基本上熟悉了科室内所有扇区的运行特点和指挥风格。

    此时老张正坐在小崔的斜后方，头戴耳麦，认真听着小崔与飞行员间的每一次交流，眼睛紧盯着屏幕。灰色的大屏幕上，一架架航班凝结成密密麻麻的小光点，边上标牌还标出了飞机的高度、速度、目的地等飞行参数。

    “这个调速处理得不错！”老张拍了拍小崔的肩膀，话锋一转，“现在马上告诉我，CSN3099的位置、速度、高度。”小崔不假思索，报出了航班参数。“嗯，很好，无论天上有多少飞机，我们都要把他们的四维空间信息刻在脑中，就算发生雷达失效，我们依然能够凭借记忆执行程序管制。”老张说。

    通过了师傅的考验，小崔紧盯雷达屏幕，话筒握得更紧了，右手飞快地在鼠标与键盘间来回切换，一个个规范、清晰、及时的指令从耳麦中发出，指引着飞机归航。

    5000多人的管制队伍中，女性并不鲜见，高强度脑力运算，颠倒生物钟，瞬时决断力，这种长时间的工作压力对于男性来说尚难完全适应，但女管制员却利用自己亲和的通话、细腻的指挥、和谐的配合，活跃于这支战斗集体中。

    穿着孕妇防辐射服的管制员郝胜阳，拿着话筒蹒跚地走向席位。也许是她初来时稚气羞赧的模样还印在大家脑中，尽管她转眼就要成为母亲，大家对她“郝姑娘”的昵称却只字未改。

    春运进入高峰期，航班骤增，在100分钟的值班时间里，管制员永远在发送指令，旁边的协调管制席位上的电话更是此起彼伏。

    由于多年的夜班和持续的工作压力，郝胜阳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理想。每个管制员心中都明白一个准妈妈的艰辛，但也同样理解和钦佩她的选择：严峻的春运保障离不开像她这样成熟的管制员，她也同样不愿离开自己日夜与共的团队。

    预产期临近，为了舒缓她略微紧张的心情，减轻她的疲劳感，大家轮替分担了她的守夜，除此之外，她像其他管制员一样对空指挥，轮班，加班，从未缺席。

    台风天，雷雨季，黄金周，春运期，除夕夜，团聚时，似乎管制人的姿态始终如一：在灰色的大屏幕前，前俯的身体，紧紧盯着屏幕快速扫视的眼睛，按下话筒开关的手指，发出简洁有力指令的嘴唇，不停翻检着密密麻麻绿色光标的动作，这些画面是每一个管制人不变的形象。

    4日的清晨，金色的阳光终于穿透广州的迷雾。飞机轻快地在跑道上滑行，做着起飞前的准备，航班终于开始恢复正常。旅客们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满怀归家的喜悦登上飞机，踏上归途。他们不知道，为了他们顺利返家，管制员们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虽然管制员的岗位不在蓝天上，但他们的声音通过电波时刻布满云端，为一架架飞机指引航向。

    本报广州2月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