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铁路制服,往电脑前一坐,邓万权麻利地敲打起键盘、飞快地出票。如果没瞧见他“临时客票员”的胸牌,旅客们肯定想不到,他们口中的“师傅”其实还在福州职业技术学院读大二。
邓万权学的是“城市轨道交通运营管理”专业,售票是“运营管理”的一部分。春运第一天,邓万权敲出了800多张火车票,而与他一起在福州火车站客串售票员的,共有31名同年级的同学。
另一拨73人的志愿者队伍,是该校的大一新生。这两拨高职学生,最早的在1月中旬就已进驻火车站,有的坚持到了春节前一天才离开。
“这个学校的同学已经是第二年来了。”据福州火车站团委书记王婷介绍,2011年福州职业技术学院交通工程系新设了“城市轨道交通运营管理”、“城市轨道交通车辆”两个与地铁相关的专业。2012年春运,第一届在读生就到福州火车站“练兵”。
在福建,开设地铁专业的高职院校极少。2015年福州首条地铁全线通车时,这群学生很可能成为“香饽饽”。
不过,新专业难免会遇到教学资源稀缺的挑战。该校一位教师透露,在这两个专业筹办初期,学校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招聘到符合要求的任课教师。
春运无疑成了生动的专业实践课。今年1月,福州职业技术学院与地铁专业相关的13名教师清一色上阵,领导负责沟通协调,辅导员保障学生安全,任课教师则到现场进行业务指导——火车和地铁均属轨道交通类学科,二者业务有相通之处。
上岗首日,被大一新生庄泽华称为是“本年度走得最长、站得最久”的一天。上午,他的职责是四处巡逻,寻找需要帮助的旅客;下午,他被调往自动售票机旁,站在旁边做“技术指导”。除去吃饭半个小时,他要么走、要么站,整个中午都没有休息。
庄泽华目前只修了数学、外语、管理学等课程,尚未接触到核心的专业课。“来火车站之前,我还不清楚我们专业具体是干吗的,也不知道毕业后我能做些什么。”但经过这番走走、站站,他大致明白了车站有哪些“运营管理”工作要完成。比如,引导进站,咨询答疑,更宏观层面的,则有人力分配、多元化合作、危机处理等。
相比较而言,大二学生邓万权的职业坐标清晰多了。在临时售票室的互联网取票窗口,除了取票业务外,他回答最多的一句话是:“改签请您到大厅二号或三号窗口。”原来,旅客常看错窗口名称,问了他不相干的业务。他只好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
还有一次,几位操着西南口音的旅客订票时输错了身份证号,没法取票。邓万权解释了好久,对方一直没弄明白。最后,领班当着对方的面在电脑上边操作边解释,旅客这才恍然大悟。
尽管邓万权梦想着“将来做个地铁站的站长”,但经过这次历练,他开始意识到,“刚入行肯定得从客运员、售票员这样的基层岗位做起”。
他的学弟林咸良,则喜欢多琢磨新的“服务技术”。在候车室工作一上午后,林咸良临时被抽调到自动售票机岗位,每逢有旅客订票,他就凑上去“偷师”。如果有机器空着,他便借机练习,有旅客来时再闪开。十几分钟后,林咸良对同伴儿说已学会了,但有旅客订票时,他依旧凑上前去。
别人打趣:“你不都会了吗,怎么还想凑上去看?”“就是因为会了,所以想教别人。”他说,期待有不懂操作的人,这样自己就可以一显身手了。
不过没多久,班长把他“借”去帮助一对新婚夫妇提行李进站。路过进站口验票处,林咸良略显兴奋地指着:这正是他之前做疏导员的岗位。
在该校任课教师周芳娟看来,即使是做疏导员,也很有必要经过专业训练:“地铁站肯定会有人流高峰期。哪个时间段容易形成高峰?强度可能有多大?怎么科学地疏导人流?没经历过春运,还真难体验到高峰。”在高职生上岗的初期,福州火车站客流量已在7万人左右。
而有些知识不是课堂讲授就能学会的,比如紧张的从业环境。福州火车南站的售票任务较重,高职客票员的工作也得朝职业客票员看齐,几天下来,有的学生嗓子都喊哑了。每看到这一幕,老师们很心疼。
铁路方面对“高职生进春运车站”的实践模式也表示欢迎。福州火车站党委副书记卢伏龙分析说,过去一提到春运志愿者工作,人们想到的是“帮农民工朋友写春联”、“提行李进站”,其实现在有的已经不能完全满足旅客的实际需求了。“春运的志愿者工作需要与时俱进。近年来铁路与高校互动越来越多,我们引进高职志愿者,再加上已运作多年的春运志愿者,这叫做‘两驾马车’。”他说。
“大一做志愿者,大二做临时客票员。这是专业实践,也是志愿服务教育。”周芳娟描绘了一条高职生的实践成才路径。她说,等到明年春运,今年做志愿者的大一学生就该走进售票室,而新生则做起志愿者,此后不断循环、接替,努力让学生与从业环境“零距离”。
实习生 卢义杰 王选辉 本报记者 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