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产的“周免费”

    周洪宇是第11年来北京参加全国两会。

    这位被称为“周免费”的代表，在过去的10年中可谓高产：超过200件议案、建议，其中不少还很超前——免费义务教育，免费教科书，校车安全，中职免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高考问题……大约七成被国家有关部门先后采纳。

    有人问他成功的秘诀，他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认定方向并坚持下去。

    2003年，当选全国人大代表的第一年，这个新人就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年，还是华中师范大学教授的周洪宇提出了关于实行农村九年义务教育完全免费制的建议。按照全国人大的规矩，重点建议至少要30人签名。周洪宇只要见到教育界或者与教育有关的代表，就兴冲冲地去请人家在建议书上签名。

    可没想到的是，在大团湖北，这30个人的签名目标却不容易实现。

    不愿意签名的代表理由很充分：这是不可能的。

    一位代表曾经做过老师，与周洪宇的私交也很好，却拒绝签名。这位代表直言不讳地说：这怎么可能？我有基层工作经验，现在教育的问题多得很，哪里排得上义务教育？

    周洪宇也不生气：不签名不等于反对，只是不理解。“这是慎重负责的态度，我们都在尽职，无非是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一致。”

    这一年，周洪宇好不容易凑足了30个签名。接下来的几年，他接着提与农村义务教育免费相关的建议。一直到2006年，农村义务教育实现全免费；2008年，城市义务教育实现全免费。

    “周免费”的绰号也由此而来。

    在10年的代表生涯中，这种“低三下四”求人的事情，周洪宇还真没少干过。

    2007年，他提出尽快制定《反就业与职业歧视法》的建议。眼看着就快到3月10日的中午12点——建议、议案的截至期，可周洪宇在湖北团只征集到28个签名。

    一位代表明确地对他说：我是医生，乙肝携带者怎么可能出来工作呢？

    周洪宇接到全国人大的电话：周代表，您看，我们还等着呢。如果过了时间，就算了吧。

    不想随意放弃的周洪宇跑到餐厅门口，去找同住一个宾馆的黑龙江代表团的支持。短时间内，他迅速说服两位代表签了名，凑够了30人。

    随着成功率的增加，周洪宇在团里慢慢地有了“粉丝”。当初拒绝在农村义务教育免费建议上签字的那位熟人，只要周洪宇拿着议案或建议请她签字，她二话不说就签了。

    这位代表说：你提的肯定是对的。

    周洪宇提醒她：你不能盲从啊。

    这位代表回应：一是你的专业性强，二是你注重方式、方法和策略。

    对学者周洪宇而言，后一个评价可谓不低。而他自言，自己完成“从纯粹的过于理想主义到求真务实”的转变源于2001年的基层工作经验。

    这一年，周洪宇被任命为武汉一个区的副区长，主管民政和科技，从学者变成了官员。对从事学术研究的他来说，民政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这个领域最大的特点就是与街道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打交道，完全接地气，要求必须务实。

    他还记得区里有一个贫困家庭，母亲去世，父亲带着两个孩子。民政部门把所有的政策都用尽了，这个家庭每年最多只能拿到800元的补贴。对这个家庭而言，完全是杯水车薪。如何务实解决问题成了他的新课题。

    2003年周洪宇带着自己的新“研究成果”来到北京。还是以农村义务教育免费为例，他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代表。可之前的代表提的建议比较多，却没有更详尽的方案。周洪宇则制定详细的路线图，并提出具有实际意义的操作方案。最后，这个问题也是按照他当初设想的“分类承担,分步实施”的思路解决的。  

    全国人大代表干到第三年，全国人大的一位领导认为他的代表做得很尽职，希望他总结经验，梳理代表如何履职。

    自认为只能算“小学三年级水平”的周洪宇，一口气写了六七十万字，毫不吝啬地向新代表传授经验，并延续一贯的务实风格告诉别人：怎样做代表，怎样写人大议案，怎样写立法议案。

    民进中央副主席王佐书有个‘鸡打鸣’理论：公鸡打鸣不能乱打，打得太早，会被杀了吃肉；打得太晚，农民都起床了，也是白打。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以此为例，“代表要像鸡打鸣，不能不打，还要打得准。”如今，他的关注重点也逐渐从教育公平转向了提高质量。

    今年，周洪宇已经是连续第三届当选全国人大代表了。如果按照学制，他已经是高二了。可在这位最喜欢学者身份的代表看来，高中不算什么，要博士水平才够资格说话。“做代表，是永无止境的。”

    本报北京3月3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