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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3月22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这些聋哑少年如此被骗进“全国连锁聋哑扒窃团伙”

本报记者 王晨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3月22日   08 版)

    他们是一群神秘的聋哑人,每天早出晚归,专门活跃在公交车上,瞧准时机,伸手偷包。

    他们是从家乡被拐骗出来的聋哑少年,被逼学习偷窃,每天如果偷不到1000元,就会挨板子。

    他们在公交地铁上送爱心卡进行踩点,如果落网招供,出来后就会被砍断手脚。

    这是一个让警方震惊的全国特大扒窃集团,成员多达几十人,流窜国内多个城市。集团“老大”为分布在多个省市的扒窃小团伙设置了头目,从偏远山区拐骗聋哑少年,暴力培训逼迫盗窃,每天完不成盗窃指标,就要暴打,被抓后如敢供出同伙,会被砍掉左手。

    这个跨省犯罪集团精密而严酷,有专门负责把师弟、师妹从聋哑学校拐骗出来的;有手把手培训聋哑孩子偷窃的;有带偷窃学员上岗实践的;有为落网小偷“摆事”的中层;有通过铁腕控制和洗脑术跨省指导工作并开“连锁店”的高层……

    沈阳市公安局公交(地铁)分局近日侦破这起公安部挂牌督办案件,捣毁了一个跨省特大组织教唆聋哑人扒窃犯罪集团。截至目前,沈阳公安机关抓获扒窃犯罪嫌疑人40人,打掉扒窃犯罪团伙5个,抓获该犯罪集团首要分子7人。同时,成功解救被诱拐的聋哑人15人。

    完不成任务“板砖伺候”

    “当了十几年警察,头一次碰到这么奇怪的案子。抓了20多名小偷,不仅都是聋哑人,而且口供一模一样,就像经过统一培训似的。”让沈阳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大东治安派出所所长李勇涛吃惊的,是这十几起公交车盗窃案。2012年3月份以来,沈阳公交(地铁)分局展开打击公交车盗窃的第一次抓捕行动,先后抓获了27名聋哑小偷。

    审查时,这些小偷一问三不知,请来的聋哑学校老师束手无策。家庭住址、有无同伙、姓名等,全都不知道。搜身时,除了十几元零钱,身份证、手机、银行卡等能证明身份的物品一样没有。无奈,警方无法并案处理。

    “口供一致,肯定有问题,但因为涉及审查期限的问题,我们只好这样处理,但聋哑盗贼现象已经引起我们的重视。”办案民警说。

    遭遇了“软抵抗”,警方通过DNA比对,发现一名叫倩倩(化名)的女孩刚满17岁,竟是公安部网上失踪人员。民警迅速联系到倩倩的父母,得知早在3年前,倩倩在聋哑学校念书时被拐骗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与她一起失踪的还有两名同学,都是聋哑人。

    倩倩老家在贵州,2009年,倩倩在就读的聋哑学校放学回家路上,一位聋哑人阿姨用手语和她打招呼,还给倩倩买了好吃的,并要带倩倩出去玩。

    倩倩跟着这中年妇女坐上火车,来到陌生的城市重庆。她让倩倩跟着学习如何在车上扒窃,倩倩不肯,对方便冲倩倩脸上打了一拳,倩倩的眼睛从此落下毛病,差一点失明。后来她发现,这里的其他人也有各自的分工:诱拐聋哑人的、教授扒窃技术的、帮助租房子的,这里像学校一样,有着严格的制度。

    此时已经和家人失去联系的倩倩只能乖乖听话,接受对方的“实战培训”。扒窃技术成熟后,就一个人穿梭在城市的各条公交线路上。她找人多的车“下手”,最后上车,在拥挤时找准目标实施扒窃。只为了将每天1000元的任务完成,上缴给自己的“头儿”。如果完成得好,倩倩也许可以得到休息的奖励,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她面临的就是“板砖伺候”。

    帮主在全国各地设“分舵”

    团伙成员涉及全国多个城市,该案迅速被公安部列为挂牌督办案件。今年3月5日,第三次抓捕行动展开,警方分成4个抓捕小组辗转重庆、南京、安徽等省市,将一批主要聋哑盗窃嫌疑人抓获,彻底捣毁了这一组织严密、机构庞大的跨省特大扒窃犯罪集团。

    这个团伙的“大老板”刘某,贵州遵义人,平时将安徽滁州当总部。警方在抓捕他时,正赶上他从贵州拐来15名聋哑少年,在滁州进行“培训”。

    刘某是聋哑贼帮的“帮主”,在全国各地设立“分舵”,仅在沈阳“分舵”,就任命了4个小头目,每个头目手下有七八个聋哑贼。刘某不常来,只有收钱和手下“掉脚”时才出面。他在贵州老家很富有,经常在全国各地乘飞机飞来飞去。”

    聋哑少年每天要把扒窃来的钱物交给团伙头目,如果偷的少于1000元或不愿意出去偷窃,犯罪团伙就对他们施加体罚殴打,落网后如敢供出同伙,甚至以断手、断脚惩罚。

    这些扒窃者按照划定的区域工作,不得越界,这是为了一旦落网,“摆事”的当地聋哑人好去看守所“营救”。而聋哑扒窃者落网后一问三不知,也都是洗脑培训的结果,他们知道会有人来救他们。

    一些扒窃者早晨7时出门,晚上8时回来,每天要偷到1000元钱。如果晚上8时回不来,就会被认定是落网。

    找工作被骗入团伙

    被解救的聋哑少年交代,他们不少是被找工作、交朋友或一同外出游玩为由,受犯罪团伙诱骗并加以控制。为避免他们与家人联系,犯罪团伙头目将所有人的手机、身份证全部没收,并采取威胁利诱和暴力殴打等手段,迫使他们去实施扒窃犯罪。

    “很多聋哑人与健全人难以沟通交流,无法获得认同感,因此,他们就建立网络聊天群,以获得理解和认同。”办案民警说,很多聋哑人成为犯罪团伙拐骗目标,主要原因是他们虽然聪慧,但同时也比较单纯和敏感,由于难以与外界沟通,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渴望被犯罪团伙利用。

    由于身患残疾,聋哑人求职就业的机会较少,以刘某为首的犯罪集团就是抓住了聋哑人求职心切的心理。在聋哑犯罪团伙里,所有人都是聋哑人,沟通和心理上有一定的信任感。他们通过寻找全国各地的聋哑人学校或者利用网络聊天平台,甚至在地铁、公交站等公共场所,经常以同样是聋哑人的身份,以帮助找工作为名,使用诱骗、恐吓、毒打等方式,逼迫从全国各地骗来的聋哑人进行扒窃,并定期进行培训和经验交流……

    刘某并不参与具体的扒窃,他只是参与拐骗和管理工作,就连培训都交给手下人去做。他主要的工作是将各地收上来的钱用于在其他城市复制扒窃团伙,也就是在各省开“连锁扒窃团伙”。

    一名办案民警认为,刘某可能还不是该集团最高层面的人物,他们有可能只是一个全国性聋哑扒窃团伙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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