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第一次读了加缪的《局外人》。读的时候,我为文中塑造的默尔索的形象而震惊。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哭,而且第二天就在海边泡了个妞儿,这成为后来法庭认定他杀人罪行的一个证据,陪审团确实也由此认为他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但按照为人标准看,默尔索还是不错的,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别人,而且不需要感谢。他反感老板,但也能以严格的职业素养要求自己完成分内之事。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在海滩因为“帮忙”而枪杀别人,他会默默无闻地过完不起眼的一生。人们在想起他的时候会说一句:那是个孤僻但无害的老好人。
默尔索是个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对艺术尤其是对自然事物有细致的感受力,另一方面他又很迷糊,时常被莫名的情绪驱动去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他像个梦游的人,想不明白玛丽为什么会爱上他,但话说回来,玛丽对他的感情究竟算不算爱也要另说,加缪对玛丽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描述,但感觉上,玛丽也是个莫名奇妙的女人。
默尔索实在是个令人无语的男人,他的行为态度就是两个字:随便。玛丽要和他结婚,他说你要想结的话就结好了。老板派他去巴黎工作,他觉得在哪里工作都一样。被判死刑后他觉得辩护律师很好笑,甚至觉得“去死一死”也蛮让人好奇的。
别的不说,和默尔索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或结婚生活在一起,绝对是乏味得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女人要求男人时刻要对她们的话语进行回应,同时,男人积极的生活态度对于稳固两性情感必不可少,若是整天爱谁谁的样子,早晚会被一脚踢出门去。
村上春树小说里的男主角,多数是默尔索那样的男人形象。爱上这样的男主角,需要女主角有强大的内心,如此才能搭配男主角酷冷的言行。这样的搭配容易造就好读的小说,它满足了世俗男女想文艺一把的潜在心理需求,但如果被复制到现实生活中,恐怕难以长久,毕竟吃着火锅唱着歌的生活,才更有人间烟火味。
在加缪的存在主义哲学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以荒诞对荒诞才能获得短暂的存在感。我想,现实中喜欢让自己置身事外的男人,并非为了追求那种荒诞感,而只是喜欢那种隔岸观火的感觉而已。
在我们的社会里,默尔索也不会是个例外,你的周遭也会有一些这样的男人。问他们什么事情,他们会回答“无所谓”、“怎样都可以”、“过一天算一天吧”。由男人内心深处往外散发的正能量以及这个社会能给予男人的正能量都太少了,许多中国男人甚至失去了以荒诞对抗荒诞的能力,只是随波逐流地活着。
我读《局外人》的时候,对默尔索并没有产生同情心,因为我知道,默尔索困境的产生是无法得到救赎的,他也丝毫不需要别人干涉他的命运。这个人物对我最大的启发是,外在给人的感觉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的那份热情(还有天真等)不要熄灭,哪怕有烛苗那么大的火光也好,也要挑拨它燃烧起来,不能让内心世界陷入死寂,否则真的就成了行尸走肉。
对待看似“局外人”的男人,既要放开他,也要拉扯他,放开是为了他能在飘忽、迷离中找到安全感,而拉扯则是为了让他的双脚别离开土地跑到云端。这样的男人通常不是废物,可开发的价值很高,就算是阶段性地成为废物,变废为宝的几率也要高出其他男人许多。但要,始终记得这一点:他不是发光体,但是只要有光亮照在他身上,自然会得到更多被折射出来的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