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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7月26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西部计划实施十年间,十六万大学生用青春点燃理想

成长在西部 青春寻梦路

刘海军 李君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7月26日   01 版)

    在这个烈日炎炎的盛夏,王鹏和数以万计的西部计划大学生志愿者一样,备好行囊,踏上了奔赴西部的行程。

    今年大学毕业的王鹏,将那个自己从未到过的新疆县城,称之为“梦开始的地方”,未来1~3年的西部志愿服务,他认为将是“一场寻梦之旅”,而他的“梦”代表了很多西部计划志愿者最初的愿景:被西部陌生的地方所吸引,希望通过在西部的基层锻炼,提升自己的能力,也趁着年轻做些有意义的事。

    共青团中央、教育部等自2003年开始联合实施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项目,其间,16万青年在“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口号的感召下,告别繁华都市,奔赴西部边疆。当青春梦想照进现实,情感与理智、理想与现实交织,汇成了一条成长的河流。

    生活虽苦,精神快乐

    独生子女、温室花朵……起初谈起这些志愿者,人们不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们:从生活条件优越的地方来到艰苦的西部,到底行不行?

    2009年从山东工商学院经济学院金融专业毕业后,王雅慧便来到新疆做西部志愿者,这里不都是她所期盼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意,给她印象更深的是遮天蔽日的黄沙和成天的灰头土脸。

    到新疆的第二年,她被派往和田调研。“那里的自然环境艰苦,一天跑下来常常是灰头土脸。虽然路边也种了很多树,甚至茂密程度不亚于内地,但树再多也赶不上沙漠大,沙尘自然也会特别多。”她说。有一天王雅慧晚上回到驻地洗了衣服,为尽快晾干就将窗户打开吹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发现,床头柜上已铺了厚厚一层沙尘。

    尽管生活条件艰苦,但王雅慧却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股暖流涌入心田”。每次她到当地维吾尔族农户家走访时,主人都会拿出干果、酸奶、烤鸡蛋等热情招待,“临走还会将你的背包塞满,他们真诚朴实的笑脸,让我深受感动的同时,更坚定了我融入当地的决心。”

    服务期满后,王雅慧选择在新疆大学继续读研,“毕业后,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王雅慧早已作好了打算。

    像王雅慧一样,不少大学生志愿者都抱着“要扎根西部”的想法,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当地群众的认可。

    董烈隆是2010年大学毕业后去新疆参加志愿服务的,如今供职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十二师发展改革委。说起前两年的志愿服务工作,董烈隆深有感触地说:“来到兵团农场工作,条件虽然苦了点,但正是这种艰苦的环境,磨练了我们的品格和意志。”

    两年中,他最为得意的一件事便是与十几名同伴在冰天雪地中测量节水灌溉管道施工长度。他们仔细查看每一条管道,从主管、干管,再到支管,一直量到最后的排水井。经过细致计算并与施工图对比,他们发现施工图上的长度比实际测量的多了一些,便立即向农场汇报,为农场和当地群众减少了不必要的损失。

    在董烈隆看来,西部这片热土上汇集了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年轻人,“我们带着梦想来到这里。累是累了点,精神上却获得了莫大的快乐。”

    和董烈隆一样已扎根新疆的西部计划志愿者魏松,留在这里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看到一条“更公平、更容易往上走”的上升通道,“比起大城市,这里人才相对匮乏,需求量大,只要肯努力,很容易脱颖而出”。西部计划志愿者服务期满后,在新疆公务员招考中,他考入新疆博乐市委办公室。不到一年,凭借扎实的工作成绩,他就被任命为市委办公室秘书科科长。“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和能力也得到了很大提升。”魏松说,“西部能给我们这种没有背景、期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一番成就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广阔的舞台。”

    据介绍,西部计划实施10年来,已有1万多名志愿者选择扎根在西部,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或许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在西部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发展方向和展示才华的舞台。

    离开父母和家乡的日子

    刘平在大学期间有着颇为“辉煌”的履历,历任文体中心主席、学生会副主席等职,还曾获山东省优秀学生、山东省社会实践先进个人。也因此,当他放弃留在山东工作的机会,选择到西部做志愿者时,遭到了家人的反对。

    “在我的一再劝说和坚持下,家人最终同意了我的选择。”刘平说,“从加入西部计划志愿者队伍的那一天起,我就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已不只是属于自己。”在青海的日子里,刘平切身体会到了那里对于大学生志愿者的需要,“是多么的迫切与强烈”。

    刘平还记得接到第一个妇女儿童维权热线求助电话时,电话那头“身处困境的无可奈何和对法律知识的渴望”,这让他的心灵感到强烈的震撼。为此,他积极奔走倡议,促成了团青海省格尔木市委和当地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学校等联合成立“青蓝法律援助金会”,为格尔木乃至青海的法律援助事业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这也成为最让刘平感到骄傲的一件事。

    虽然志愿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思乡之情却经常萦绕在刘平心头,“很想家,尤其是在节假日的时候。”

    其实,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现实困扰着不少大学生志愿者。来新疆已有9年的冯文强,如今每逢节假日看到别人与家人团聚时,心里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每当此时,他就给自己加班。2010年,为了完成《对口援疆就业专项规划》、《对口援疆项目建议》,他利用节假日,查阅了20多项资料,积累了2000多个数据。

    闲暇之余,他还会参加各种献爱心活动,给自己“找亲人”。他主动与一些独居的退休老领导、老工人结成对子,利用休息日去看望他们,帮助他们打扫房间,陪他们聊天。

    许多志愿者都选择用“找亲人”的方式“消减乡愁”,而在一次次结对献爱心的服务中,他们也对亲情、对理想有了更深的领悟。

    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五师志愿服务时,王明鑫组建了西部计划志愿者“慰老服务队”。他跟老年公寓的冯英兰老人结了对,“巧的是,冯奶奶和我母亲同一个属相,离家这些年,每次回家见到父母,心里都没法接受岁月在他们脸上新留下的痕迹。”志愿者和孤寡老人结对的当天,看着志愿者搀扶着老人的场面,“那种甜蜜和温馨,又让自己狠狠感动了一把。”王明鑫说。

    有时,王明鑫会觉得自己“很不孝”,他在日记里写道:“父母在,不远游。而不孝的我竟闯出这么远,连过年也有可能回不去家,只能把父母留在遥远的小兴安岭,演绎着人世间那个平凡的‘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故事。也曾无数次想过回家发展,就在父母身旁,离一起长大的朋友近些。但是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不甘心放弃理想。”

    事实上,正是为了理想的绽放,和王明鑫一样的一批又一批青年学子远离父母和家乡,投身西部建设。

    要有一种高尚的情怀

    对来效青而言,西部计划给他的是“无穷的自信”,“我相信前途总是光明的。”在国家级贫困县青海平安县志愿服务结束回校后,来效青说自己对未来“淡定而乐观”。对此,山东工商学院团委书记李新瑾深信不疑。

    李新瑾在走访该学校选派的西部计划志愿者期间,曾来看过来效青。让他至今难忘的是,来效青跟他并肩走在当地的农村时,从八九岁的孩子到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会主动和来效青打招呼。凭这一点,他就相信这个学生跟当地百姓至少都“混熟了”。后来,他更是了解到这个在学校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却在西部做出了“震撼人心”的工作。

    来效青志愿服务的巴藏沟乡政府在一个远离县城的山沟里。周末一到,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会回到县城的家,整个大院只剩下他和一个不太懂汉语的藏族看门老大爷。但这时是他最忙的时候,晚上研究整理当地农村经济资料或油印他自己刻写的农业科技小报,白天去县城的网吧查阅资料或挨家挨户分发报纸。

    只是,有时候晚上忙完了,他会到乡政府门口的小道边坐上几个小时,望着明亮的星星和黑乎乎的大山,渴望远处能来一辆车或者一个人……那是因远离家乡而难以磨灭的思念和孤独。即便如此,来效青还是主动申请延长了一年服务期,去了相邻的更穷的一个乡镇。

    “小来推广的先进农业技术慢慢被越来越多当地农民所接受,还有当地的年轻姑娘在乡政府门口给他唱‘花儿’(当地青年男女表达爱情的一种方式)。作为他的老师,真的特别为他骄傲。”李新瑾说,“可以想见的是,西部的经历也升华了他的人生观,我相信他以后的人生路会走得很踏实。”现在,来效青已是北京一家国际连锁超市的采购部经理。

    不过,在高校多年从事共青团工作的李新瑾也提醒有志成为西部志愿者的学生,如果仅以功利性的目标去参与西部计划,“那会让你的路越走越窄”。

    “所以说,眼光一定要放长远,对待西部计划需要淡定的心态,而且,更要有一种高尚的情怀。”李新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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