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不信考分“被调包”的真相

    一度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福建考生杨婷婷高考分数“被调包”事件，在福建省教育考试院出示该考生所有试卷原件后开始逐渐降温，但留下了很多令人思考的问题。

    我是较早介入此事报道的记者。8月1日，有网友在微博上发帖称，惠安一中考生杨婷婷前3次在网上查阅自己高考分数时，看到的都是586分，等查询录取结果时分数却变成了364分，因此怀疑分数“被调包”了。当时，网上舆论一边倒——尽管考生没有出示任何证据，但绝大多数网友倾向于相信考生的说法。

    在转发此微博时，我用了4个字——“匪夷所思”。如果有人有能耐改动高考分数的话，为何不直接把自己的分数拉高，却去“调换”别人分数？——这更容易被发现。如果是黑客侵入系统，那么分数被改动的就不可能是某一个人，而是一大批考生遭殃。

    8月2日，负责高考阅卷的福建省教育考试院，向多家媒体记者展示了杨婷婷语文试卷的扫描复印件。我在现场看到，该卷背面的作文部分除了贴着印有考生姓名、编号的条形码外，竟然一个字都没写。考试院负责人表示，在纪检部门的监督下，他们查阅了考生试卷原件，与扫描复印件无异，确认该生反映的问题不实。

    按说到此舆论应该趋于平息。但当在场的记者将杨婷婷语文试卷扫描复印件的照片发上微博后，质疑声再起：她试卷正面的客观题都做了，背面的作文怎么可能一个字都没写？哪怕写上几个字，也不至于得0分？于是，网民纷纷要求公开考场的监控录像，看看她当时到底有没有在写作文；要求公开杨婷婷的考卷原件，看看和扫描复印件是否一致；还有的网民甚至提出作杨婷婷的笔迹鉴定。

    杨婷婷在网上声称，自己的班主任王老师可以为她的以往成绩作证。我电话采访了王老师，他介绍说：杨婷婷是2011年应届毕业生，因为考分不理想，选择了复读。2012年高考前一天，她发生了车祸，头部被撞，不得不放弃高考。之后，她在家边疗养边自学，参加了今年的高考。

    王老师明确表示，他“从一开始就怀疑杨婷婷的说法”，她自己所说的高考成绩及排名，“对于一个在家边养病边自学的学生来说不太可能。”而照杨父的说法，第一次是女儿自己查的成绩，第二次是女儿和她妈妈一起查的——这和杨在网帖上说“三次查询成绩时，我父母均和其他一些人都亲眼在电脑上看到”并不一致。

    杨婷婷一口咬定自己在语文考试时“绝对有写作文”，并在微博上传了她根据回忆写的高考作文。很快，有网友揭露说，在她写的800多字“高考作文”中，竟然有500字左右和前几年的福建、北京等地的高考作文范文雷同。一些网友这才如梦初醒，转而质疑杨婷婷。但也有人认为，可能杨的记性特好，能把范文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随后，一位考生在微博上说，“她报出的成绩为586，排名684。而我585，排名却是677。成绩比我高排名却比我低，是她说错还是连我的成绩也错了？”这位考生把自己成绩的网页截图展示给大家看，接着，又有几位考生用自己的成绩和排名与杨婷婷进行对比，证实杨在撒谎。

    至此，网上舆论开始逆转，但仍然有些人固执地认定考试院造假，“除非公布试卷原件和考场监控视频，否则就是你们心里有鬼”。8月5日下午，经上级批准，福建省教育考试院向多家媒体公开了杨婷婷的全部4科高考试卷的原件。我在现场看到，她的语文试卷背后确实是空白，几份考卷的笔迹，也确实出自同一人。

    对于一个理性的人来说，应该早就能看出是杨婷婷在撒谎，可在事实面前，仍有少数网友仍然表示“不相信”。事实上，有些人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预想中的真相”。一旦结果和他们的想象不一样，他们就是难以接受。

    这使我想起了古罗马时代的一个政治学术语“塔西佗陷阱”——当政府部门失去公信力时，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做好事还是坏事，都会被认为是说假话、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