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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8月16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行者无疆

说不清的肯尼亚

朱冬松文并摄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3年08月16日   12 版)

    在热气球上拍到的角马迁徙

    野象群

    其实,只看电视直播也许可以感受肯尼亚角马“天河之渡”的宏大场面,却触摸不到无限丰富的细节;更何况,它只是肯尼亚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这两年,每到肯尼亚我都是边走边问,边问边记,行囊中记忆的碎片越堆越厚实。

    沿路与赤道的“商机”

    说内罗毕是一座“堵城”毫不夸张。原因之一是大部分地段道路狭窄路况又差,大型集装箱货车过多,小客车无法超车只有漫长的蜗牛爬。询问当地人Farah,为何政府不规定限行时间呢?这位经验丰富的黑人司机兼导游告诉我,大部分货车都是奔向肯尼亚南部最大也几乎是东非唯一的国际货运港——蒙巴萨的过境车,车牌上Z打头的是赞比亚的车,T打头的是坦桑尼亚的,U打头的就是乌干达的车……因为铁路不发达,过境货运只能走公路,你若限行耽误了货运时间,人家找你理赔还来不及呢!

    而这次行车路况却稍有改观,特别是行到出城的一段道路,修起了高架快速路,入口处还打出了广告牌:“肯尼亚境内最快的公路”。实际行驶起来我发现:每隔五六百米都要过一个限速带,汽车刚刚提速却又要急刹车。Farah告诉我,这段路是从去年开修的内罗毕唯一一条快速路,但是由于路两边的村民经常横穿,不得不出此限速下策。我追问,为何不修过街天桥方便村民呢?这时Farah一指车窗外,恰好经过一座崭新的过街天桥——“这是刚修的,可是马路两边却是荒地——没有用啊!”我不解地思忖,这是政府部门规划的不到位?还是商机把握的不到位呢?

    其实,待解的“商机”俯拾皆是。例如,在肯尼亚,赤道横穿整个国家,由于磁力作用,漂浮在水碗中的火柴棍在赤道线的北侧是顺时针旋转,而当你一脚跨到赤道线南侧,火柴棍就奇妙地逆时针旋转起来,站在赤道中间火柴棍则是静止不动的。其实,就单凭这一奇妙的自然景观,建个精致的赤道博物馆,讲地理,谈体验,造幻境,说玄关,游客哪能不来,岂不赚个钵盈盆满?然而这单象征国家地理特色的“大生意”却只靠几个当地人“承包”,拿个漏水的破碗给你讲解两句,再6美元卖你一份“赤道证明”,盖上一个自刻的印章完事,然后就把你拉向旁边的纪念品小摊铺……虽然这些当地土人非常友好善良,但赤道线举足之间逸趣横生的自然造化,谁又能感受得到呢?

    崭新的卡伦故居让人失望

    卡伦·布利克森(Karen Blixen)是自传体长篇散文《走出非洲》的作者,这个出身丹麦的贵族在肯尼亚NGONG山下经营咖啡农场13年,由于传奇又伤感的感情经历,使其故居成为游客拜谒的著名景点。

    然而,当我第二次怀着探究的心境踏进卡伦故居,想再一次瞻仰一下这位西方才女在非洲留下的生活点滴记忆时,却惊愕地发现这古香古色的故居被粉刷一新,卡伦的卧室中还散发着刺鼻的油漆气味。讲解员告诉我,这次装修粉刷就在上个月刚刚完成,对着我一连串“为什么”的提问,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平静回答,是由于“地板开裂”。我的内心一时间有点绝望。Farah告诉我,其实作为导游,他们不止一次告诫故居的管理者不能这样“野蛮装修”,不保持原貌也要至少“修旧如旧”吧,但最终劝说还是徒劳的,Farah说,游客中持异议的不止我一个,欧美的客人皱眉头者大有人在。

    角马“天河之渡”等待“惊人的一瞬”

    肯尼亚,让我有太多的“说不清”。冰心先生曾将大海的阴晴怒遏譬喻为“海的女神”,在我心中,那广袤的马赛马拉、安博塞利也有一位“草原女神”吧,她冷若冰霜,她赐予猎豹奔突捕猎的能量,她勾起掉队孤象夜空横鸣的伤感,她把冰冷的雨点加冰雹横甩在如我一样夜游草原者的身上。然而她又艳如桃李,她用条条光线给斜飞天边的秃鹫镶上金边;她用晨曦和微风伴我们在草原上进食“香槟早餐”。

    在桑布鲁国家自然保护区,我们住在Ewaso Nyilo河边的帐篷酒店,服务员告诉我,就在今年4月,Nyilo河突然发起了脾气,把这些精心搭制的帐篷一冲而光,就是这样一条看上去黄褐色的“浑水河”,发源于肯尼亚中部,一路咆哮,在肯尼亚东部经过一段密石区“过滤”后,竟然变得像姑娘般温柔,流到索马里境内形成了一个清澈的湖泊,然后流入大海。

    当然,最不能错过的就是马赛马拉草原上上演的动物迁徙——成千上万的角马越过马拉河觅食,完成“天河之渡”。其实,比宏伟的场面更让人惊心动魄的是“渡河”前的一瞬间。所有的角马、斑马都慢慢地、慢慢地踱到河边,只要有一个一脚踏进河水,第二个就立刻想踏着前者的身体跳过去,而第三个又想踏上第二个……如此反复,拥挤、践踏、呛死者不计其数。今年,角马群看到对岸有上百辆密密麻麻的 “钢铁怪物”——汽车,车上还伸出各种“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时闪成一片……所以那一天,它们更换了3次渡河地点,才开始那属于天性的、残酷又执着的“天河之渡”。

    当广袤的肯尼亚大地在飞机的视窗里逐渐变成一个绿色的棋盘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问:这片贫穷与天堂共存、生机和困境同在的土地,我还能不能再次地拜谒你、亲吻你?我说不清。我的内心无限惆怅和犹疑。

朱冬松文并摄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3年08月16日 1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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