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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似乎就要与雪擦肩而过了，期盼一年的约会难道就这样泡汤了？窗外的北京一片灰霾，总让人以为那是玻璃上的尘迹，下意识地擦了又擦，却仍旧灰蒙蒙。我们决定收拾行囊，去崇礼赴一场与雪的约会。
挣脱拥挤的都市，天空畅快地露出原本的湛蓝。像所有的旅程一样，这一刻，“离开”才是出发的意义，目的地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驶过平原，车在山峦中起起伏伏，不久便抵达崇礼。
崇礼，位于华北平原与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地带，境内山峦纵横，曾是鲜卑、突厥等少数民族的游牧区。但若不是几个月前，它所在的张家口市和北京一起向国际奥委会递交申办2022年冬奥会的报告，大概没有多少游客知道这里是华北地区最理想的天然雪场。
拉开车门，寒风扑面而来，被钢筋水泥“保护”的我们，几乎忘记了这才是北方冬天的味道，干爽、清冽还有暖阳。远处，山在淡淡的白雪中舒缓着它的脊梁，白桦林缓缓地沿山势铺开。隐藏在层层山脊间的雪道，被抢先一步的雪友们刻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风吹过，卷起细细的浮雪。
受特殊山形地貌和良好生态环境等因素的影响，这里的降雪期长，温度、风速适宜，山地坡度适中，在周边地区的滑雪爱好者中渐渐享有盛名。崇礼的滑雪项目起步于上世纪90年代末，目前拥有万龙、云顶、多乐美地、长城岭4家知名雪场，并已有10多年承办包括国际雪联高山滑雪积分赛在内的国际滑雪赛事的经验，所以在这里，五色斑斓的雪镜下是肤色各异的滑雪爱好者。
乘着缆车登上雪场的最高点，初学的恐惧被看到壮阔山野后产生的英雄的幻想所替代。但事实是，不学会摔跤，无法真正克服内心的恐惧。而很多教练的第一课就是教你怎么摔跤，怎么在摔跤时保护自己，避开他人。
我们还在平地笨拙地蹒跚学步，同样第一次接触滑雪的小孩子已经和教练登上了初级道。我们安慰自己，他们个子小、重心低，灵活性强。但或许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没学会和自己“较劲”，反而具有一种与自然相处的天性。大人在学习之初，就总试图去控制，控制不摔跤，而不能专注于身体的放松，以及与自然和谐相处，所以动作僵硬，进展缓慢。教练说，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停下来，在雪地上打个滚，脱下厚厚的手套，让雪的温度从指尖流向每一个毛孔。
人们因为速度而迷恋高山滑雪，瞬间的极速中，那个自己都不曾认识的“我”被抛了出来，肆意地掠过树梢、掠过山野，大口地呼吸着。也有人说，滑雪犹如人生，是一种平衡的体验，究竟该降低预期还是放手一搏，首先要学会控制速度。
高山滑雪是一项融合技巧与勇气的极限运动，更是抛下城市、回归自然的一段旅程。在这段旅程中，我们抛下恐惧与种种顾忌，打开自己，忘掉自己，回到自然。朋友圈里，“牧人的情怀”写道：相比在北京戴着口罩、面具的腮式呼吸，在这里，用肺部呼吸，看天际无边、云行有迹，听一听大雪压枝的嘎嘎轻响和呼啸而过的耳风声，得到的绝不仅仅是快乐。
在暂时宁静的世界里，我们找回遗失在钢筋水泥中的敏锐，像山本耀司那样，“走到太阳底下，去淋雨，去摸，去听，去闻不一样的味道，去看不一样的颜色，去感觉空气的密度，去认识不一样的人，甚至尝试迷路……”
寒冬，窝在温暖的家中固然是一种幸福，却有些浪费了四季的馈赠。在多数人都选择窝居的这个冬天，我们不再奔向温暖的海湾，调个头向北，去雪地里撒点儿野吧。
郑萍萍文并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