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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中关村e世界、海龙大厦、鼎好电子商城，这个曾被业内人士称作电子商贸“金三角”的组合，如今陷入了销售额、客流量大幅下降的窘境。站在中关村e世界电子卖场的一楼大厅，偌大的商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消费者，空空的过道与商铺里紧密摆放的电子产品形成了鲜明对比。
近年来，有关“中关村电子一条街”没落的讨论不断。有人把它的没落归咎于电商冲击波，有人将之归咎于中关村业态规划调整后对“商贸这一块的相对不重视”。那么真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一些商铺不讲诚信，卖场热闹不再
2014年新年第二天，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第五研究院通信卫星事业部东方红三号B平台技术试验卫星、老挝星副总设计师王敏给中国青年报记者发来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名为《海龙到底怎么了》的邮件。
王敏元旦假期在海龙大厦三层的一家“戴尔笔记本电脑专卖店”以9600元的价格购买了一台戴尔“成就5660”笔记本电脑，而这台电脑在戴尔官网的售价仅为5499元。
江苏苏州的朱先生两年前曾到“中关村电子一条街”购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后来的维修过程中，他被品牌店维修员告知，这是一台“攒机”（即“非品牌机”，所有零部件均不是品牌原装），这台机器的实际价值要远低于品牌机售价。
朱先生和王敏的经历并非个案，在百度上搜索“中关村被骗”能找到135万条相关网页，其中大多数消费者维权失败或选择“不维权，也不再去购物”。其中最普遍的两种“骗术”即为“转移推荐”和“以旧翻新”。
“转移推荐”过程中，导购会想尽一切办法，编出诸如“全场都没货”、“这款机子不能装WIN8系统”等理由使得消费者放弃购买原本确定要购买产品的想法，转而向其推荐另一款消费者并不熟悉的产品。这种情况下，导购可以“乱开价”并且不被发现。
而“以旧翻新”方法则更为隐秘，一般客户很难区别“攒机”、“翻新机”和“原机”。1月2日，在中关村西区警务处，正在维权的王敏一会儿工夫就遇到了3名报案者。“全是1月1日在海龙被骗的”。王敏告诉记者，海龙大厦一家商铺的经理张某在警务处，当着警察和海龙市场部工作人员的面，直言不讳，“他说现在卖1台电脑厂家只给返150元，网上价格那么透明，海龙大厦租金又高，不骗怎么去赚钱？”
王敏说，经验丰富的张某对相关法律条文解释也相当专业，“他说，价格欺诈不是诈骗，只要卖出价格没有超过商品实际价值两倍，只要卖出去的笔记本是真笔记本，谁也处理不了他。”
在鼎好电子商城三楼专卖宏碁显示器的店主邓先生告诉记者，中关村e世界是“金三角”里头最萧条的一个。记者看到，中关村e世界的一层多数店铺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店铺招牌和空货架还留在原地，整个楼层已经拉闸停电。
邓先生在“中关村电子一条街”上已经工作7年。提起中关村以前的热闹景象，邓先生感慨万千：“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年‘十一’假期，都是中关村电子卖场的旺季，整个卖场都是人挤着人。近两年，我就没见这个卖场热闹过。”
“现在的生意真不好做”
在“中关村电子一条街”的辉煌时期，中关村电子产品的销售额曾连年大幅上涨，2010年最高达到过280亿元。然而2011年，中关村电子产品的销售额就大幅缩水到176亿元。
生意不景气，许多商户选择改行。一些暂时不搬的商户，聚在卖场里感慨“中关村现在的生意真不好做”。
商户邓先生说，中关村卖场的衰落和电商兴起有很大关系，“现在有了电商，谁还愿意来这儿买呢。网上价格透明而且保证是正品。”
记者访问了中关村海龙大厦、中关村e世界、鼎好电子商城中的31家商户，其中28家商户2013年的营业额相比2012年明显下降。而对于导致营业额下降的原因，28家商户中的24家认为是电商冲击所致。
但在电商巨头、京东商城CEO刘强东的眼中，“中关村电子一条街”的没落，显然不仅是电子商务兴起的冲击。2011年5月，刘强东在个人微博上公开向中关村的电子大卖场开炮，“其实不是京东们革了你们的命，而是你们自己！”
这年4月，中关村科贸电子城9名导购暴打1名欲购买单反相机客户的事件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鼎好电子商城的一位店铺老板在谈到“营业额下降”的问题时，重重地在纸上写下了“导购作乱”4个字。诚信缺失下的疲软市场环境，让许多秉持诚信经营的卖家也失去了客源。
记者采访时，中关村e世界一名经营显示器的年轻女店主正在填一沓厚厚的快递单，这些都是她淘宝网店客户的订单。当被问到她是网店赚钱还是实体店赚钱时，她说：“现在肯定是线上赚钱，我的这个实体店根本没有利润。”
一大批店主早已谋划着在淘宝上开店。42岁的王女士在鼎好电子商城做电脑整机买卖，她早在2004年就曾尝试在淘宝上开店，但这家网店却因不符合淘宝网的经营规定被强制关闭了。
记者查询“淘宝规则”发现，“强制关店”是淘宝网对卖家最严厉的一项处罚。只有在出售假冒、盗版商品的情况下，淘宝才会视情节严重程度采取支付宝账户强制措施、查封账户、关闭店铺、店铺监管、限制发货、限制发布商品、限制网站登录、限制使用阿里旺旺、限制发送站内信、延长交易超时、店铺屏蔽及全店商品搜索降权、全店或单个商品监管等处理措施产品。
江苏吴江一名资深淘宝网店店主告诉记者，一般店铺违规达到42分才会被淘宝强制关闭，此外，如果淘宝根据客户投诉，判定卖家有“欺诈嫌疑”，也有可能强制关店。
中关村“新政”迫电子卖场巨头转型
北京海龙大厦所处的地理位置，在中关村地区颇具地标意义——中关村大街1号。它的身边，早些时候是著名的“硅谷”、“太平洋”两大商场，后来变成“鼎好”、“科贸”、“中关村e世界”。
2011年6月，北京市海淀区供销社党委书记、北京海龙资产经营集团公司董事长鲁瑞清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由于中关村地区的规划原因，IT卖场行业已不再是中关村重点支持的领域，海龙也曾被要求将电子商城业务搬迁到位于北京市大钟寺地区的中坤广场。但目前由于我们的坚持，海龙并未付诸实施。”
在海龙大厦所属的中关村街道官网上，记者发现了上述说法的端倪，街道官网罗列了融科资讯中心、中科院自动化研究所、当代商城等建筑的图片，却唯独“漏”了曾经具有地标意义的电子一条街“老大”海龙大厦。
与海龙大厦一街之隔的科贸大厦六层博脑汇物业公司一名负责人告诉记者，马路对面的海龙、鼎好、e世界“金三角” 属于中关村西区，“西区是升级改造的样板，所以摊贩式的经营方式要被替换。”2011年5月公布的《中关村西区业态调整规划(2011年-2015年)》中说，“2011年年内，鼎好、海龙等大厦的商业面积要下降至50%以下，并引入科技研发、科技金融等符合业态调整要求的企业。”
从各种相关政策、规划中不难看出，曾以“中关村电子一条街”起家的“中关村科技园区”正在转型。
事实上，当年以供销社“二次创业”出名的海龙集团早已认识到转型的必要性。其缔造者鲁瑞清就曾指出，用“商场化”的方式对目前的IT卖场进行改造。
商场化的一大特点是，商场会对自己的员工进行登记培训、统一工装和会员管理等。但IT卖场做这些是比较困难的，其中最难也是最重要的是统一收银和统一管理。
然而，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商场化”成本相对较高，传统IT卖场的价格优势或将不再。此前，全球最大家用电器和电子产品零售集团百思买宣布退出中国市场，即为最好的前车之鉴。
本报记者 王烨捷 实习生 潘昶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