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走出重症监护室,王毅瘦了整整一圈,他拨通西藏军区边防某团八连的电话,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官兵们:“请你们放心,我有信心回到边关,再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
结束简短的通话,八连的官兵们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们明白,和老指导员“并肩战斗”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
来到边关,文弱书生变硬汉
2010年4月,王毅踩着松软的积雪,走马上任八连政治指导员。
这是王毅梦想的单位——八连是全团驻防最偏远、当时未通车的边防连队,符合他“青春瞄准一线,守护祖国边关”的志向。
尽管有思想准备,团部距离八连的遥远还是超出了王毅的想象。一路上都是“动感地带”,他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来到连队所在的山下,车不能开了,他只得沿着崎岖的山路徒步进点。
连队驻防在高山上,吃饭是麻烦事。王毅就带头下山背运军需物资。
这个文弱书生一开始有些吃不消,他就咬牙坚持着。一班班长彭小军记得,有一次王毅背运的是清油。“清油桶圆如青蛙肚子,在背上翻来滚去,是个难缠的主儿!” 彭小军说。
那一次,王毅背着清油桶经过一个泥石流冲沟时脚底突然打滑,连人带桶就往山崖下滚。幸运的是,他被卡在了树干间。劫后余生,王毅想的却是:“可惜了,这一桶油够大家吃好多天啊!”
冬天,王毅带头踏雪巡边。在雪地里当开路先锋是个危险活儿。有一次走在一段冰沟交错的路上,王毅回头提醒官兵们“小心”,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大伙上前一看,“带头大哥”滑下冰坡,险些“出国”,于是赶紧抛下绳索将他救了上来。
八连官兵做过统计:王毅任指导员两年间,亲自带队下山背运主副食及冬囤物资52次,共计超过40吨,累计行程上千公里。
全心付出,连队旧貌换新颜
重庆籍战士晏涛忘不了那次雪夜送医。
2011年初秋的一天,晏涛在八连所属的拉则拉哨所值班,夜里突然浑身奇痒难忍、坐卧不宁,只好打电话向连队求助。
王毅得知消息后打着手电就出了门,直奔素有“绝壁哨所”之称的拉则拉。连队通往那里的山路有六七十度,路面上落满积雪,王毅手脚并用,近两个小时后终于爬到了哨所。
上哨不易,下山更难。王毅和另外一名战士轮流背着晏涛下哨,他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花了整整4个小时才到达连部。此时天已拂晓,王毅回望蜿蜒在悬崖峭壁上的山路,不免有些后怕。
“他爱战友胜过爱自己。”晏涛说。2011年8月13日,是士官田建华和梅龙正休假返回连队的日子,可到了下午3时多仍不见他们归队。此时外面风雨交加,王毅怕出意外,穿上雨衣就赶往山下,走了大约6公里,终于接到二人。
王毅常说:“干部真心关爱战士,连队才有凝聚力和战斗力,基层建设才能欣欣向荣。”他也清醒地知道,一任主官在位长则四五载,短则两三年,必须争分夺秒才能做点事情。
在官兵们眼里,王毅有几个“大手笔”:因为心疼连队官兵经常要在雨雪中执勤,他带领木工修建了可以移动的“雨雪亭”;为减少背菜次数,让官兵集中精力训练,连队建起两个温室,他带头学习农技知识,改良土壤,套种增收;王毅自己出资3800元,购买一台发电机,缓解了连队供电压力;他组织“捐一读百”活动,带头捐书100多册,建起连队图书室。
王毅任职期间,连队建设一年一个新台阶,相继捧回“边防执勤先进单位”、“基层全面建设先进单位”等奖牌。然而,正当他甩开膀子准备大干一场时,身体却亮起了红灯。
病魔袭来,他一次次倒下又站起
任职两年后,王毅调任山南军分区政治部宣保科干事,但他舍不得边防一线。组织上也承诺,会考虑让他重新回到边防单位任职。
可王毅已经没有时间了。一天深夜,他加班回宿舍,却全身乏力地连楼梯也上不去,一下子昏倒在地。检查结果显示,他患上的竟然是丘脑肿瘤。
团里送他到成都军区总医院治疗。下山时,他对送行的战友们说,不好意思,当了“逃兵”,“等康复出院后,我一定还回高原”。
因脑胶质瘤无法开刀做手术,医院决定放疗。经过先后3次放疗后,医生对他说:“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不能回西藏工作了。”这句话犹如一记闷雷,击得极少掉泪的王毅泪如雨下。
“我还能为边防建设做点什么?”他问自己。
新到任的指导员对边防情况不熟悉,王毅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回去和他交流巡逻、带兵经验;蔬菜快换季了,他就提醒官兵们把土壤背出来晒一晒,以免菜根长瘤菌;得知备考军校的战士李勇数学成绩上不去,他到书店选了两本适合李勇基础的参考书,用特快专递寄去。
他还操心着整理戍边经验,但由于脑部肿瘤压迫到运动神经,他的双手颤抖不止,每写一段话都很吃力。
后来,王毅又患上了癫痫,有一次写到如何面对突发泥石流时,因用脑过度昏倒在案前。他就坚持口述,让家人帮着整理,一年多下来,如今一本《戍守边关100个应知道》已经有了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