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请辞不是偶然的,是基于他的品格、学问和一贯作风。” 3月29日,武汉大学前校长、教育改革家刘道玉教授接受了中国青年报记者独家专访,畅谈他眼中的“章开沅请辞”。
“开沅先生,我们俩认识50年了,我很赞赏他这种做法。”昔日的大学“改革先锋”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在刘道玉看来,资深教授是在大学浮夸、攀比时的产物。教授的数量、博导的数量已经不足为奇了,就出现了“资深教授”,这是一种“功名思想”的体现。
“看看资深教授都是什么人呢,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大部分都不能做事了。”刘道玉说。
刘道玉认为,这背后体现了一种“大佬文化”。
他曾看到台湾一份报纸报道,批评台湾从大师文化转向大佬文化。这让他不禁感慨,“大陆台湾一脉相承,同宗同源,同文字同语言,连观念也一样”。
同时他也忧心不已:“如果说台湾从大师文化转向大佬文化,那么我们大陆更严重”。
什么是大师文化?刘道玉说,大师文化就是追求学术、追求真理,用追求学术、追求真理的精神来感动后代,来传承文化。而大佬文化,“就是争取权力、争取资源,倚老卖老”。
刘道玉关注国家最高科技奖评选多年,在他看来,这就是大佬文化的一个具体表现。
经统计,国家2000年开始评选最高科技奖,共评选14届,24位获奖者。年龄最大的获奖者95岁,最小的是64岁的王选,获奖者平均年龄高达82.66岁。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就是这位年龄最小的王选曾感慨,自己在创造高峰时没有人承认,到了60多岁却被人当成权威。
王选对此有过精辟论述,“世界上从来没有过55岁以上的计算机权威,只有55岁以上犯错误的一大堆”。
反观国外,刘道玉发现,印度最高科技奖获得者不能超过45岁,菲尔茨奖获得者(被视为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不能超过40岁,美国一些最重要奖项获得者不能超过50岁。
“如果最高科技奖只评给这些老人,这个国家的科学希望在哪里?”刘道玉认为,这样的评选违背了两个原则:
第一,违背了人的创造黄金年龄规律。科学研究表明,绝大部分人的创造成果发生在30岁到40多岁之间,这是黄金年龄。
第二,违背了最高科技奖的原则。应该是评选最高的创造性成果,而不是一个人一生的成果累计,“目前的奖应该改成最高成就奖”。
在刘道玉看来,这就是人们总是怀念民国大师辈出,而今天真正的大师难寻的症结所在。
他期待在章开沅先生的影响下,更多的资深教授觉醒,退出去;“也希望这个影响能够加快院士退休退出机制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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