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几个月的耳机,在过马路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忽然从外衣口袋里摸了出来。把音频线插进手机音乐输出口,把耳塞送到耳朵里,音乐缓缓地流淌了出来,整个世界忽然被切割到一边,行人看上去不再那么行色匆匆,汽车的喇叭声变得远远的,情绪也瞬间安静下来,心里想到,这城市也并非不诗意。
有一天在街边等公交车,等了许久也没来,因为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就那么淡然地等着。远处的十字路口,红灯变成绿灯,绿灯又变成红灯,终于,要乘坐的那辆车到十字路口了,刹车等待红灯的时候,车头颤了几颤,像是冲着等待它的人点点头。恍惚间,居然觉得它有点卡通化,大大的眼睛,胖胖的身体,十分地好玩。
生活里这样的美到处都是,只是要保证你的神经保持一定的敏感度。水龙头流下的水声可以是悦耳的,白瓷面盆可以是赏心的,跳跃的水珠旋转着畅快地通过下水管不知流向何处。从冰箱里找到几棵快要冻僵的菠菜,在厨房角落里发现一个丑陋的土豆,切一根已经苍老的大葱,刚好还剩下半把面条,磕碎一颗鸡蛋打进锅里,一碗独创的面就这样被做出来了。想喝酒的时候刚好有酒,打开电视机刚好看到喜欢的节目,可以一个人无聊地待几个小时,可以一家老小嘻嘻闹闹,在适合入睡的时候进入梦乡。
送女儿去幼儿园。丫头睡不醒,钻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抱在怀里给穿衣服,一件件衣服套上去,她仍然睡罗汉似的,嘴角带着笑,甚是赖皮。每天就是这样,睡着穿衣服,睡着洗脸,睡着抱下楼,睡着塞进车里,一直到了幼儿园门口,老师拿着体温计过来测试额头温度的时候,才睁开惺忪的眼睛。放到幼儿园的门里,听着早操的音乐,她瞬间恢复活力,走进做早操的队伍,动作幅度很大地做起操来,好笑。
有一次我认真地跟一个朋友说,每天早晨醒来,心里总是有着淡淡的喜悦感,觉得每天都是新的。朋友说你心态真好,我说,不是心态好,是年龄到了,以前觉得成熟是经历换来的,是掉了一层皮后的新生,实际上不是这样,很多人的成长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比如说四十不惑,有些事,只有到了40岁才懂得,晚一年,晚一个月,晚一天都不行。这世间真正幸福的事是,你知道自己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生活,能看见未来你会站在哪个节点上,可以清晰看到自己一步步往那个节点走。
想做的事情,带着情绪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不带情绪做,或者干脆不做;想见的人,带着情绪去见,不想见的人,不带情绪去见,或者干脆不见……由此类推,万事皆可以按此标准进行,绝世而独立,不止有佳人,男人也可如此,或更应如此。和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进退由我,别说什么身不由己,那不过是让自己依赖于习惯的借口。改变不了大世界没什么,小世界其实就在自己的手里,它基本上可以按照你的意思转动。
人生困苦,可艰难的时刻毕竟短暂,如何把平淡的日子过出滋味,这不是读多少篇心灵鸡汤所能解决的问题。也许你只需要等待,等待某个年龄段的到来,等待的过程里还有困惑也没关系,只要确信有更好的生活在前面等着就好。当周边一切都在有形无形制造着恐慌的时候,我们需要拥有足够的自信,自信谁也无法破坏我们对生活美好一面的想象与实践。
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