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和法律
陕西长武县中学的教科研处副主任曹老师,躺在县医院急诊科观察室的床上打吊瓶,这位50多岁的老教师右眼圈发黑,还伴随着类似脑震荡的“外伤性头疼”。因为制止学生撕课本,曹老师被6个学生围起来打了。
但他没有报警,甚至,学校和教育局,都出面调停,让他不要报警。原因很简单,打曹老师的那些学生,再过一周就要高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考前考后撕书烧书,成了高考生们的一种减压方式,种种情绪,发泄在碎成一片片的教科书上,也成了能够被理解的事情。这样看来,5月30号的那个上午,伸出手在一名撕书的高考生背上一拍进行阻止、甚至还训斥了几句的曹老师,似乎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一句话,高考,成了任何行为的“免罪金牌”。
真的该让高考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吗?为了“不影响到学生备考”,失去亲人的考生会被暂时瞒着;一个县的所有网吧,为了高考,被暂时勒令歇业;许多地方因高考,交通临时限号……高考驾到,全民让道。
可是,继亲情之后,法律,也要为高考让道吗?真的该让高考,成为已满十六岁的几个年轻人暴力行为后,学校甚至教育局,一起包庇其行为的借口吗?
或许,还是让“教育的归教育,法律的归法律”吧。
高考和政策
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小涛(化名)和他的家长,已经越来越绝望了。
这位原籍安徽、户籍和学籍迁到内蒙古自治区、高中在湖北黄冈中学借读的考生,既不能在湖北参加高考,也不能在内蒙古参加高考。甚至到现在,他都还没报上名。
小涛不是第一个因高考移民的身份,被几个地方的政策拦在考场之外的考生,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眼下,正在被跳来跳去的政策,吱吱嘎嘎折磨碾压的那一个。
家长原本为小涛规划得很好,按照以往的政策,小涛的学籍户籍在内蒙古已经满两年,即使他为了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而三地就读,也仍然可以回到分数线相对较低的内蒙古参加高考。
没有料到的是,内蒙古的政策突然改了,学籍两年,变成了就读两年。
政策变动以扼制“高考移民”,无可厚非。理想中的教育资源公平似乎仍是遥不可及,在城市人口流动迁徙已成常态的今天,又有多少“漂二代”会成为政策的受伤者,一时间,似乎无法顾及。
高考和梦想
云南省楚雄市招生办的工作人员,看到来报名参加高考的马亮武时,都颇为吃惊。去年,这个人的儿子报名参加高考,现在,他自己要考。
眼前精瘦的中年男子,梳着犀利的嬉皮士头,恐怕是今年云南省年龄最大的高考生了。而且,他还是个名人呐,这些年经常参加国内外的大型马拉松比赛,这位云南“千里马”的名字,甚至上过报纸。
“如果考取了是要辞去工作的。”一位招生办工作人员好心提醒。
“考了再说呗。”在当地卫生局工作的马亮武说,“我的人生有很多遗憾,没上高中、没考过大学就是其中之一。”
去年,他去美国波士顿参加马拉松大赛,却赶上了爆炸事件,比赛中断。今年4月,他又去了波士顿,要把去年剩下的部分跑完。这次比赛,他是“跑得最快的中国业余选手”。
没跑完的比赛,他已经跑到了终点。17岁那年没能实现的高考梦,似乎也有了可以重新起跑的一刻,虽然他说:“我肯定考不取。”
但对这个只要能走进高考考场“就算圆梦”了的中年人,成绩如何,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正在一路“跑”进考场的马亮武,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
张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