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对手巴西队,世界排名第六;8月9日,对手德国队,世界排名第二;8月13日,对手美国队,世界排名第一——女足世青赛赛程可谓“步步惊心”。目前,已经抵达加拿大的国青女足,并没有因为“死亡之组”失去信心,“足协没有给我们定任务,但我希望球队能小组出线打进8强,我们有这样的信心和勇气。”国青女足主教练王军说。
U20女足世界杯始创于2002年,外界通常称之为女足世青赛。在已经进行过的6届世青赛中,美国女足拿到过3次冠军,德国女足获得过两次冠军,中国国青女足的最好成绩则是2004年和2006年连续两届亚军。然而,中国女足各年龄段国字号球队的滑落速度有目共睹,本届大赛国青队之所以能够具有“冲出死亡之组”的信心,完全得益于几乎长达一年的磨合。
去年10月,U19女足亚洲杯之后,这支国青队便开始为今年世青赛制订备战计划。6月公布正式名单后,国青女足姑娘开始在香河集训,体能储备成为第一阶段集训重点,7月球队开始有选择性地热身。在正式名单公布之前,国青女足在今年4月和5月完成了德国、美国两站的海外拉练:在德国,国青女足甚至看到了世青赛对手德国国青队的训练和教学赛;在美国,国青女足和美国国青打了两场热身赛,一场0∶3,一场1∶5,差距明摆着。可真正让教练组感慨的是,国青女足与当地一支大学生女足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据记者了解,这支美国大学生女足队的实力“绝对可以在我们女超联赛里争冠军”,因此,国青女足若想真正实现“小组出线”的宏愿难度极大。
“2006年世青赛我们表现好,因为当时有一批比较出色的球员,包括马晓旭、翁新芝和周高萍,虽然没有夺冠的实力,但能获得亚军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那时候这些女孩子的生存环境已经比较糟糕了,一半队员每个月的工资就几百元,有工资就算不错的了。”2006年带国青女足获得世界亚军的老帅商瑞华回忆起8年前的那届比赛时说,“最后决赛输了,每个人分的奖金差不多一万元左右,很多队员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
商瑞华认为是已经落后的中国足球行政管理体制,导致女足运动在过去10年内经历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低潮阶段。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去年全运会结束,江苏队一半球员要退役,全是1989年年龄段的,太可惜了,二十四五岁正是一个球员的黄金时期,按说再打一届全运会根本没问题,但这么好的年龄,球员就是不踢了,一问原因,第一是踢球没前途,第二是因为家里不让踢了,催着孩子早点儿成家。”商瑞华说,“其实这就是我们体制的缺陷,我们不可能像美国一样,球员结婚生孩子以后还可以接着踢,而且还越踢越好,30岁了有两个孩子还是首发主力,体能根本不受影响,但我们的体制给不了球员更多的帮助,别说结婚生孩子,谈恋爱还得偷偷摸摸的,就怕影响训练。所以球员好像是和这个社会脱节的,要踢球就得封闭起来长期集训,其实美国和德国,她们也集训,但绝大多数时间她们都是走训,训练完了回家,回家去过正常生活,踢球完全不影响她们的个人家庭生活。”
记者接触过的多位女足业内人士,无不认为中国体育界奉行多年的“举国体制”和“奥运足球”的思路已然到了必须有所改变的时刻。事实上,从上世纪50年代几乎照搬前苏联体育发展模式至今,中国体育凭借着百余枚奥运会金牌早已奠定了自身不容动摇的“体育大国”国际地位,但在竞技体育的辉煌背后,国民身体素质的综合指标却并无相应提高,因此由“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迈进,才是中国梦的真正追求。
“在过去那种体制下,球员处在一种压抑状态,球队不允许球员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尤其是青少年球员,本身这个年龄就有叛逆的一面,所以更难管,但我一直在向球员强调,我要教给她们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愿意让她们展现自我,我和她们交流时先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们,让她们理解我的思路。”中国女足国少队主教练高红曾向记者提到,如何逐渐改变旧有体制给教练和球员带来的过度束缚,“改变是很痛苦的,球员的自我意识增强了,管理起来非常累心。比如,她们会花很多时间在手机和电脑上,这需要教练去慢慢引导,收手机和电脑这种做法我觉得已经过时了,但这种宽松度是有范围的,在训练场上我就非常严格,对技战术的要求也非常严格,有时候小孩受不了,我也在反省自己的做法,对小孩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
球员时代就具有鲜明性格的高红,希望自己能给年轻女足运动员带来一些不一样的转变,在这条中国足球始终没有找到正确方向的路上,高红的尝试难能可贵。
“我看最近的新闻一直在说校园足球,教育部也要在各级学校里面组织四级联赛,这是好事,女足一定要先有群众基础,就是先要在学校这个层面普及开,让女孩子都来踢球,最终才有可能向职业化的高精尖层面发展,就是在大学阶段培养精英化的专业运动员。这是顺序问题,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没有群众基础的失败,只抓一两支球队,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全国13亿人,就只有300多个女孩子踢球。”商瑞华说,“女足和其他体育项目一样,想发展就要跟上形势,现在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必须去适应新形势,新的形势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让体育回归校园,让孩子用自己的眼光去体验足球这项运动,她们自己会发现足球的乐趣。所以,最终无论我们这批小球员是不是能在世青赛上出线,我觉得都不该苛求这些孩子,从年龄来讲这肯定是她们最后一届世青赛,我不知道能有几个人进国家队,但她们应该能赶上一个改变的时代,可能现在还看不出效果来,但这种趋势已经有了。”
本报北京8月4日电
本报记者 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