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全世界的熊里,最幸福的就是住在加拿大BC(英属大不列颠)省里的熊了,因为山间长满了各种野莓和浆果,甜蜜而多汁,让它们一整个夏天走走逛逛就吃饱了。
说这席话的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先生,他看到各种野莓的表情绝不亚于生活在山间的幸福熊们。即使是各种熊们捧着圆圆的野莓肚腩野莓膘深入梦乡的冬天,我们家的冰箱里也装着各种野莓——红莓(又名覆盆子)、黑莓、蓝莓。对于来自北京的我,水果的范畴基本包括苹果、鸭梨、大西瓜、水蜜桃和葡萄。所以我们热爱的水果在冰箱里壁垒森严地站成两个阵营,他从不理睬大而笨甜而无味的西瓜,而我对他的那些小家碧玉般颗颗粒粒的莓子也全无好感——它们吃起来多麻烦啊。
可是宝宝们生下来就对野莓一见如故,最主要是苹果、鸭梨这样的水果要蒸熟或者捣成泥才能吃;而葡萄这样带皮的小型浆果还要切成小块(害怕呛到宝宝的食管),只有各种野莓无核,小而柔软,可以直接喂食。你可以想象一下宝宝们和野莓之间天真无邪的感情,她们坐在自己高高的带小饭桌的椅子上,围着一圈画着各种小动物的围嘴,看见野莓就开始手舞足蹈,露出还没有长牙的粉嫩的牙床咯咯地笑。等到她们吃得心满意足,通常脸蛋上鼻尖上都是果汁染成的红色紫色,把宝宝抱起来,她们的衣服褶里,胖胖的屁股下面,还一定藏着几颗已经被压扁的野莓。
为了这些“熊孩子”,这个夏天我们一直追随着野莓的脚步。
先是超市里出现了本地田园草莓,它们红得娇艳欲滴,好像用手指轻轻一戳就会迸出汁水。它们比坚硬而发亮的温室草莓要小上好几号,柔软得像另外一种生物。像收到信号一样,到了周末,我们就把小朋友往后座一塞,赶快开车到郊外可以自己采摘的农场。
草莓采摘的季节一般是5月的前两三个星期,过后依次是红莓(raspberry)、蓝莓(blueberry)、黑莓(blackberry)。很多野莓农场就是为孩子们设计的,除了采摘之外,还有各种娱乐。比如拖拉机拉火车,一辆高大的拖拉机后面拉上十节左右的带篷小车厢,孩子们坐在里面欢天喜地,“呜呜——呜呜——”地模仿火车的汽笛声。还有迷你动物园,动物园里有小奶牛、小山羊、迷你猪、小马驹、鹅和长毛兔……小朋友们可以用手摸它们的头,还可以用饲料喂这些小动物。最让孩子们着迷的是小跑马场,圆形的围栏里有几只小矮马,孩子们可以骑在上面让父母牵着慢慢沿着围栏散步。农场中心还有露天餐厅,卖金晃晃的烤玉米比萨饼,蓝莓红莓堆得像小山一样,小山上面又堆了一层奶油的华夫饼,还有各种野莓柠檬水和冰淇淋奶昔。
BC的农场一般都依山傍水,可以看到远处的顶着冰雪的青黛色高山,英国十四行诗般迷人的田园风光。除了草莓的植株比较低,人们要弯腰采摘之外,红莓、蓝莓、黑莓都挂在一人高的植物上,植株都像葡萄架一样排成一行行,只要戴上一顶遮阳帽拎个小桶就可以直接“上岗”了。正当时节,野莓们都在叶子下面沉沉甸甸的,藏满了心思,一串串一颗颗的,不小心碰一下,都会啪啪地往下蹦。
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儿也加入了采摘的行列,即使还不太会说话,她对摘野莓这样简单的工作也充满了自信。小胖手一伸出去,肯定是冲着一串果实中最大的一颗,然后正在我们欢呼时,她已经把一颗蓝莓送进了嘴里。屡禁不止之后,我们只好在最后称重的时候要求管理人员再加上一磅重量,然后指指已经在小车里呼呼大睡的宝宝的肚子。
夏天,最幸福的就是BC山里的熊和小熊们了——哎,我是说像小熊一样爱吃野莓的孩子。
兰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