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要比今年热得多,我整个人像被水泼过一样汗流个不停。那不完全是天热的原因,医学上有个专业名词,叫产褥汗。万万没想到,我在30岁前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我对育儿领域一无所知。诚恳地讲,我讨厌小孩,他们看上去都像一头头小怪兽,在各类地盘上惊声尖叫,横冲直撞,恣意妄为。治服这些小怪兽,注定要让自己成为奥特曼一样的英雄,为世界和平,天天打怪兽。
但是儿子出生的时候实在太小了,5斤3两,瘦胳膊瘦腿,像只耗子一样,拎不出几两肉,哭声也很小。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命摆在面前,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给他我所拥有的一切。
头三个月过得无比艰难。育儿界有句话,两岁之前,对婴儿的所有要求都要无条件满足。小婴儿两小时需要吃一次奶,每次吃半小时,还要换尿布,要洗澡,要时时看着他会不会溢奶会不会不舒服,最紧张的时候,我连上厕所都要用冲刺的速度。
每天都是急行军般的生活。最痛苦的是深夜,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跟孩子醒着,重复白天的一切工作,直到看到天蒙蒙亮,才觉得熬出头了——我妈会来接班。月子里有那么一天,孩子睡了,我洗完澡,浑身爽气趴在床上,打开电脑,用耳机听了首歌,竟然觉得歌声中这种平静的状态真是种至高无上的享受。这才叫生活,而不是操劳。当时心想,自己没做母亲时,居然没有好好珍惜这种闲适的生活,居然还不满足地到处折腾。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女性能像扛一座大山一样,背负起所有的苦难。这都是常年哺育幼儿积累下的生活习性。
大概到了五个月,生活才慢慢变得没那么可怕,可以带他出去玩,接受别人的赞美。时间也终于宽裕些了,晚上他睡着后开始有大把空闲做自己的事,也能打开电视机看会儿热播真人秀。这时候的心情,有点像游戏里打完大怪后,终于能够舒舒服服按个暂停休息一下。
然而养孩子就是不断打大怪的过程,刚想稍微放松一下,前面立刻就有个巨大的考验在等着你,忽然高烧,腹泻,整夜咳嗽,大量吐奶。病中的小孩是世界上最弱小的生物,可怜巴巴地钻在你怀里,一动都不动。这时候多希望他像平常一样闹个不停啊,就算是哥斯拉翻版,也没什么所谓。
这头小型哥斯拉现在每天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只有进入睡眠状态时,所有人才松下一口气。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竟然过了整整一年,并且还有许多年份,他将与我为伴。
宝宝一周岁时,回想这一年的辛苦,忽然感觉跟过去不一样。岁月没有虚长,一个5斤多的小婴儿现在跑跑跳跳,挥动着双手大叫“妈妈,妈妈”。这一切马上可以让人发出感慨,这一年过得真够值的。
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