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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9月09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那堂灰色的数学课

艾一克 《 中国青年报 》( 2014年09月09日   11 版)

    听妈妈说,上小学以前,我是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如果在家里或是单位大院遇到什么人,我都会主动凑上前去,给他们展示我画的画,并描述我是怎么画出来的。

    以现在的我看来,这有些不可想象,因为和现在的我几乎是两个样子。原因很多,一部分是由于长大了,不再那么“无知者无畏”,另一部分可能是由于小学时代的阴影。

    记得二年级的时候,我新换了一个同桌。他是一个“结巴”,每句话都要好长时间才能说好,每个词之间都要重复好久。班上的许多同学都拿他取笑。我倒没有取笑他,但做了一件蠢事儿:学他说话。

    最早只是好奇,他说一句,我在心里暗暗重复一遍。大概过了一个多学期,同桌调走了,但是妈妈突然发现,我说话不再利落了。我也吓坏了,只能尝试说话的时候多注意一点。

    改变已经发生了。原本,一二年级我是个上课经常举手发言的孩子,但现在,每次面临发言,我都得在心里默默地把台词背诵好几遍,或者写在纸上,才敢举手。

    这样做的效果还不错,好长一段时间,任课老师都没发现我的变化,依旧认为我热爱表达。

    事情终究有“败露”的一天,那是一节下午的数学课,我刚从一个星期的感冒病假中返回学校。老师请同学报习题的答案,我是主动举手的,至今仍记得,我报的数字是“27”。

    “二二二二十七。”我说完这个数字,被自己吓到了,希望老师能够把它当成口误忽略。数学老师听完就笑了,问:“怎么生病后变得结巴了?”同学们也笑了。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教室上方的电风扇正在旋转,似乎在朝我砸下来。

    我努力使自己不记得这事儿,但放学了,有同学专门跑来问我:“你为什么会那样说话?”

    我记得非常清楚,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再想主动举手发言过。通常,我会在心里继续默默准备一段话,不过,如果不是老师点我的名字,我就把这段发言烂在肚子里。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五年级,这是一节语文课,老师问我们:“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每个同学都要回答。我准备的答案是“作文发表以后”,于是在心里默念了十来遍。

    这一次的哄笑声比上回更大,因为我最后说成了“作文发发发发表以后”。印象很清晰,当时,同学笑了,老师也笑了,并且一边笑一边跑着去把门关上,似乎怕让外人见证这个闹剧。

    我从小数学不好,语文是我的优势学科,如果说数学课笑笑我可能还觉得没什么,语文课上的遭遇,对于小学生来说,那真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不记得接下来的小学课堂发言是什么样的经历了,印象中大抵是:首先,尽量不主动举手发言;其次,发言之前一定写下来,或者背好几遍;再次,自己预先说一遍,如果遇到可能结巴的字词,就换个意思相近的词。似乎这又熬过了一个年级。

    时光会冲散这些本身不属于自己的“缺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结巴这个词离我远去了,有的场合即席演讲还有些出彩。这种回归正常,可能是因为告别了小学可怕的环境,可能是长大了心智自然成熟了,可能是参加活动历练了自己,总之,结果令我庆幸。

    但,一个改变也是非常明显的——从初中、高中、大学直到现在,我不再想主动回答问题,几乎也没有主动站出来就某件事情发表观点。

    因为,再举手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可怕的下午——说错了一个词,全班都在笑我,我满脸通红,老师却在台上笑着,电风扇似乎压了下来,我被整个世界鄙视了。

    这是小学给我留下的最灰色的记忆,尽管经历了时间的洗刷,它依然停留在那里。或许,当时的老师多注意一些,现在的情况就不会是这样了。

我的小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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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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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怕什么呢
那堂灰色的数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