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的城市

    来北京买点儿什么？除了土特产，还可以买点儿书。北京出版社多，书店多，图书种类齐全。据说北京最大的综合书店——北京图书大厦一家的年销量，能抵上一个到几个地级市全年的图书销售总量。

    北京图书大厦虽然最大，但论资历最老的综合书店，还得说王府井新华书店——1950年开业。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王府井新华书店还有玻璃柜台，柜台后面是书架，有售货员站柜台卖书，不像书店倒像是百货商店。我记得在王府井书店买过一套《少年儿童百科全书》。这4本书培养了我的阅读兴趣，我最初的科学、历史、文学知识基本都从这套书得来。三武灭佛、陀思妥耶夫斯基、大熊星座、牛顿定律，这些杂学满足了一个小学生对世界的好奇心。

    上世纪90年代后期，西单开了北京图书大厦，之后海淀区又建了海淀图书城。这都是北京比较大的综合书店。综合书店好处是全，麻烦是归类太科学，找书反倒不容易。一些专项书店，书不算太多，但找起来方便。

    以我的兴趣说，三联书店总能把我想看的书恰到好处地堆在一起。三联书店是一家人文社科类书店，坐落在美术馆东街。这既是作为书店的三联书店所在地，也是作为出版社的三联书店所在地。我上高中时，喜欢去美术馆。从美术馆出来必去马路对面的三联书店，进门一横一方两个柜台堆着当季新书。本世纪初手机开始普及，三联书店一度手机信号不好，特别是主要销售三联书店自己出版物的地下室，几乎没有信号。由是也有了个说法，三联书店给读书人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在1990年代，三联书店就有咖啡座，在当时恐怕是北京唯一一家。现在，三联书店又改为24小时营业。可以说三联书店出版的书30年来一直领风气之先，三联书店也引领了北京书店业的潮流。后起的有文艺和学术范儿的风入松、万圣书园、光合作用等，大约都受了三联的影响。即便是开在高端商业区，专卖港台海外书籍高大上的Page One，在我看也没三联有味道。

    除了书店，北京还有书市，不知道其他城市有没有这种设置。书市最早在天安门东侧的劳动人民文化宫，春秋季各一次。起码从我上小学的时候就有。二年级时，母亲去书市给我带回一本《后西游记》。当时电视台正播电视剧《西游记》，我满脑子都是满天飞的猴和猪，借着这股动力，居然用了没多久，就磕磕绊绊似懂非懂地看完这部400多页明朝人写的《西游记》续作。这也是我看的第一本全是字的书。

    高中时我开始自己去书市，从劳动人民文化宫到地坛，从一堆堆买到几乎不买，也仍然要去，去书市成了习惯。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有书市必去。某次小感冒，恰巧是秋季书市最后两天，抱病去过，归后重感不起，可见积习难改。您也可能会说现在买书都上网，没人去什么书店书市了。确实，工作以后，我买书也更多转战网上。

    我想说一家卖旧书的北京网店“布衣书局”。网店本身是最模糊地域性的，而我称这家店是北京的，不仅和它在北京经营有关，也和老板的名字——胡同有关系。老板姓胡，山东人，修习美术，到北京卖旧书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胡同。

    布衣最早在城里东四张自忠将军故宅。在网上订了书，可以去这个幽静的小院里取书顺便聊聊天。大概因为贩书利润太薄，从二环而三环、三环而四环，布衣越搬越远。距离远了，不变的是胡同对书的执着。这点只要你在布衣买过书，收到书时，看到精致到需要惊叹的包装就能发现。

    拉杂写了些北京卖书的地儿和我看书的往事。我庆幸儿时养成了阅读的习惯，让我不觉得生活无趣。也希望看到文字的诸位，有机会去这些书店走走。布衣书局有句口号：“一家有温度的书店。”或许书店是城市的温度计，因为有三联这样的机构和胡同这样的人，愿意用书籍温暖北京，我们彳亍在这座城市，才不会觉得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