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在县公安局旁的老巴扎,帕立丹·克热木被两名手持利器、骑着摩托车的暴徒残忍袭击杀害。遇害时,她怀着两个月的小宝宝。
帕立丹·克热木是新疆和田地区皮山县公安局科克铁热克乡派出所民警。
得知这个消息时,同处南疆的喀什警察司马义·库完(以下简称“司马义”)正徘徊在女儿的病房门口。看着正在治疗的女儿,脑子里不断涌现和田同行遇害的情形,他捏紧了拳头:“真想不明白,为了救我女儿一条命,全国那么多不相识的人在一起努力。可那些破坏社会稳定的暴徒,怎么忍心残害无辜的生命?”
透过门窗,看见因化疗日渐消瘦、表情痛苦的女儿,司马义心里一阵疼痛。他在想办法让女儿吃东西,好让那些给女儿捐款的网友看到一个会笑的艾丽。
3个多月前,9岁的艾丽被确诊为白血病,就在司马义卖房无果、为筹齐50万元手术费发愁的时候,同事一条倡议微博引起人们的关注。
48小时内,这条微博点击量超过1000万人次,有两万人次转发。来自全国各地的2000多名网友把爱心款汇入司马义的账户,凑齐了50万元。
司马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来自五湖四海的网友伸出援手,帮助了他这个远在新疆喀什的基层警察。
“要是我们多关心一点,可能孩子就不会得这个病”
司马义的妻子热汗古丽清楚地记得,那个打乱她正常生活的6月17日。
那天下午不到6点,她接到了女儿从学校打来的电话,说自己腰疼,想让妈妈接她回家。正在检察院与同事讨论案件的热汗古丽一时走不开,就让艾丽先来她单位。
已是晚上11点多,热汗古丽和同事们还在紧张地加班,艾丽一个人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太晚了,快带孩子回家吧。”同事催热汗古丽先走。
连续20多天了,考虑她家里有个上学的女儿和两岁多的儿子需要照顾,热汗古丽每晚都会比同事回去得早一些。其他同事,经常熬到凌晨四五点,甚至天亮。
5月22日,乌鲁木齐市公园北街发生一起暴力恐怖袭击事件,第二天,一场为期一年、以新疆为主战场严打暴力恐怖活动专项行动启动。
从那天起,这对政法干警夫妻就是这样天天加班,孩子几乎无人照看。
艾丽的腰疼持续到18日凌晨,体温上升到39度。热汗古丽有些紧张了,便给正在值班的司马义打了电话。
7点,喀什的天才微微亮,司马义就抱着艾丽到医院挂了急诊。
整整一上午,艾丽抽血、化验、等结果,夫妻俩都没能同时陪在孩子身边。他们相互替换着,一个人在医院陪女儿,另一个人赶紧跑回单位处理工作。
下午上班时,医生把司马义叫到办公室,面色凝重地告诉他:“从检查结果看,疑似白血病,希望你们尽快到乌鲁木齐的大医院确诊。”
“白血病”,司马义怔住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绝症的代名词,一天前还活蹦乱跳、伶牙俐齿的女儿怎么会得绝症呢?
“是不是医生搞错了,是不是设备出了差错?”司马义不断自言自语,在医院的走道转来转去。
这个从警15年的父亲果断作出决定:“一定要去大医院,仔细检查清楚才行”,他要用更详实的检查否定医生的怀疑。
夫妻俩给各自单位的领导说明了情况,领导马上批了假。
当晚,夫妻俩带着艾丽,飞行1300多公里,连夜抵达乌鲁木齐。6月19日上午,艾丽在新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尽管检查结果证实了先前的病情,但夫妻俩依然请求把骨髓送到北京的医院作进一步分析。他们多么希望,之前的检查都是误诊。
来自北京的检查结果确认,艾丽的确患上了白血病。
其实,只要夫妻俩能稍微多些时间关心艾丽,就会发现,这次大病绝非偶然,预兆早从4月就出现了。
“3个月了,孩子扁桃体发炎断断续续地一直不好。”热汗古丽回忆道。
扁桃体发炎是艾丽的老毛病,每到换季就会犯。5月底,扁桃体持续发炎使得艾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但夫妻俩工作忙得走不开,就让艾丽独自去诊所打针。
几天后,司马义去诊所付钱,医生很不客气地呵斥他:“女儿都病成这样了,还让她自己来打针。你们家长难道就忙成这样?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
司马义低着头离开了诊所,他一句话没说,他心里清楚,医生的话没错,作为父亲,自己是不称职的。
司马义记得,艾丽6个月大的时候,妻子就去外地挂职工作,奶粉成了艾丽的主食。上幼儿园时,艾丽从未享受过和爸爸妈妈一起游玩的周末。更多的时候,他和爱人总是轮流出差。
2009年“7·5”事件过后,到弟弟出生前,艾丽每周有一半时间都陪着妈妈在县人民检察院值班。
“他爸爸常年值班,我不值班的时候在家陪孩子;我值班的时候,孩子在单位陪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热汗古丽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要是我们多关心一点,多照顾一些,可能孩子就不会得这个病。”孩子的病确诊后,夫妻俩内心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女儿的病治好”
深深的自责让司马义努力回忆艾丽成长的点滴,但他发现,能想起来的事都是未完成的承诺。
司马义记得,女儿央求爸爸带她去电影院看一部动画片,可他拖了再拖,没完没了地加班值班,实在抽不出时间,至今都未能让女儿如愿。
“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女儿的病治好!”司马义在心底这样呐喊,几乎不怎么流泪的他,面对女儿的病情流下了眼泪。
他一边向当医生的同学打听,一边上网搜索、比较,最终选择了治疗儿童白血病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北京儿童医院。
一位在京工作的大学同学主动帮司马义到医院挂号、提前约床位,让艾丽于7月4日住进了北京儿童医院。
血液分析、核磁、骨穿,又是一番让孩子备受折磨的检查过后,医生告诉司马义,若有合适的骨髓移植,孩子就有85%的治愈希望。
这无疑是夫妻俩离家半个月来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但面对医生提出的两个基本要求,夫妻俩却犯了难。
长达一年的治疗期,医生要求他们在北京租房子,每天给孩子做3顿饭。艾丽的免疫力低下,做饭必须使用纯净水、橄榄油,做好的饭超过两个小时,就不能再让艾丽吃。
司马义开始在医院附近找房子。想到前几天的遭遇,他意识到租房可能要麻烦一些。
来京第一晚,走出医院大门,他找了一个开在地下室的旅馆准备将就一晚。虽然房间灯光昏暗、满地蟑螂,但50元一晚着实便宜。
刚开始旅馆老板一看司马义的身份证,说什么也不给他登记开房,司马义好说歹说,这才勉强给他登了记。他疲惫地刚躺下,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
“请把你身份证看一下!”司马义从民警眼神里看到了警惕的目光。
如此快捷的速度,源于旅馆的入住平台和派出所相联,只要有来自新疆的旅客登记,民警就会第一时间上门核实身份。“这是去年暴恐分子袭击天安门金水桥事件后,公安部门采取的防备措施。”司马义对此举非常理解。
询问中,民警检查了司马义的身份证,当得知司马义是来自新疆喀什的一线警察、专程来给孩子看病时,两位民警目光中露出了敬意。
他们和司马义攀谈起来,好奇地向他了解喀什和新疆的打击暴恐分子故事。
临走时,民警给司马义这位来自反恐一线的同行敬了个礼,这让他疲惫的内心温暖了许多。
但他的长相,给他在北京的看病经历带来诸多不便,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各种误解和带有歧视性的对待,还是深深剌疼了这个坚强的维吾尔族汉子。
在北京租个房子本不是件难事,但对司马义而言就困难了许多。一开始他直接去找房子,当房东一看到他的模样,便没了下文。于是他请在北京的同学帮忙,没几天同学告诉他,房东听到承租人是来自新疆的,就直言“不租了”。
“这不能怪北京人,要怪就怪那些暴恐分子,是他们把我们维吾尔族人绑架了。”司马义每每遇到这些误解,就这样对身边人说。
就在他为租不到房子苦恼时,一个小病友的妈妈主动找到他,称想把刚租下一月的房子转租给他。
司马义非常激动,他拿出警官证给她看。这是他来京后,第一次给一个陌生人亮明警察的身份。
“30平方米的房子,要3500元?”这个价格几乎就是司马义一个月的工资。就在为租金犹豫的时候,小病友的妈妈告诉他,房东得知他租房是为了给白血病女儿治病,并且是一位来自新疆反恐一线的警察时,自愿把房租降为3200元。
虽然每月只便宜了300元,但司马义心里却暖暖的,不知道怎么的,他眼里竟盈满了泪水。
搬到出租屋后,司马义便主动找到辖区民警,亮明身份、讲明租房缘由。
医生的另一个要求是,必须同时有两个人照顾孩子,一个人负责24小时在病房陪护孩子,另一个人专门做饭、送饭。
司马义琢磨着家里的情况,老人身体不好,即使把当老师的妹妹叫来帮忙,夫妻俩也至少有一个人要请长假。
“我家里有孩子,远一些的县都不派我出差,单位已经很照顾我了。现在大家白天黑夜连轴转,真不好意思开口请假。”热汗古丽熟知同事每天的节奏。她担忧女儿的病情,也挂念着岗位上的同事。
在医院只允许母亲陪护在床的要求下,热汗古丽告诉司马义:“我留下,你回去上班。”
7月初的南疆,公安干警处于一级响应阶段,维稳形势严峻。用警察自己的话说:“随时都有牺牲的危险。”这个时候,一个人分成两个还不够用。司马义必须要回到岗位上,和战友们并肩作战。
那是他最难熬的日子,当每天的工作结束夜深人静时,他的心就飞向北京,飞到女儿的身边。寝食难安的他只能看着手机里女儿的照片,惦念着女儿每况愈下的病情。
微博发出48小时即收到近50万元捐款
司马义返回喀什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筹足50万元的医疗费。
在北京时,他从病友那里打听到,白血病是社保中的大病救助项目,内地有省市最多每年可报销17万元。
“就算能报销10万元,我再把房子卖掉、向亲戚朋友借一点,就能凑齐了。”但很快,他的这个计划就破灭了。
从社保局得到的消息是,新疆城镇居民的孩子,没有大病救助这一项报销内容。
报销不成,司马义准备把今年5月才拿上钥匙还没装修的单位集资房卖了。这是一套100多平方米的高层楼房,少说也能卖20万元。但他通过中介发出的售房信息几乎无人问津。中介告诉司马义,从去年持续至今的暴恐事件,让喀什人来的少了,走的人多了,房子很难出手。
就在司马义还在为怎么把房子卖了凑够女儿的治疗费焦虑时,喀什地区又爆发了“7·28”莎车暴力恐怖袭击事件,莎车县城距喀什不到200公里。他和同事们没日没夜地扑在反恐一线。吃饭时,想起还没着落的手术费,司马义便没了胃口,每天只是啃几口干馕。
渐渐地,司马义女儿患病的情况在同事间传开了,干警们纷纷给艾丽捐款,喀什地区公安局领导表示:“一定要竭尽所能救治孩子。”
8月4日晚上7点,喀什地区公安局政治部宣传科科长崔岱在自己的新浪微博上发了一条微博:她,叫艾丽;她的父亲是喀什反恐一线的人民警察,孩子患了白血病,在北京住院,需要50万元手术费用,匹配移植骨髓。手术费缺口太大,这位父亲准备卖掉房子……
同时,他还配发了艾丽在病床上的照片。
崔岱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看看用这种方式能不能唤起一些社会力量帮助一下司马义。发完这条微博,他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如今社会上一些诈捐、索捐的事情让捐款者一再失望,人们还会相信吗?人们还会伸出援手吗?
微博发出65分钟后,让崔岱和同事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如何捐?”网友“憨憨雀”第一个询问捐款方式。此时,数十名网友要求“提供具体的援助方式”,上百名网友转发原微博。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崔岱和司马义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接住这些爱心。同事们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公布司马义的银行卡账号,专门接收善款。
账户公布仅两分钟,司马义通过手机短信提示收到了第一笔爱心款——200元。“真的不可思议,从来没想过素不相识的人会给女儿捐款。”
持续到晚上10点半,司马义的手机不断响起,有网友在微博中晒出转账成功的截图。
网友“太蔟”汇款5000元后留言:“在一线与宗教极端分子生死相搏的勇士,应该支持。”
网友“lqtotoo”留言:已转200,失业期间没啥钱,聊表心意了,也算为反恐事业出点力吧,加油!
“哈哈哈的幸福生活”说:已转账聊表心意,房子尽量不要卖啊,留着等小姑娘从北京回来住呢!
面对这些爱心,崔岱反复回复着:“谢谢你们。以孩子父亲战友的名义,敬礼!”“我们喀什警察发誓与暴恐犯罪斗争到底”。
微博发出后17小时,崔岱发布“已收到300余名网友近10万元爱心款”。同时,应多数网友要求,他公布了司马义刚刚完成注册的支付宝账户,方便网友操作。
“各位亲,支付宝账号来啦,有支付宝的上啊!”网友“飞扬军事云飞扬”号召大家。
这一次,崔岱把艾丽的住院证明放到了微博上,还放上了几张司马义穿着警服的工作照片。
有网友提议,“5000个100元就是50万,大家快来认领。”网友“李眉故事”立即回复“本人已捐5份,让我们一起帮助喀什反恐一线警察渡过人生难关。”
当然,也有网友怀疑信息的真实性,留言问“有没有转账截图和医院收据的图片?至少想知道自己的确帮到了忙(抱歉多疑了,不过还是想小心点)”。另一名网友回复:“你看一下 @喀什警sir 的微博即可,带v认证的,应该不会假。”
看到这个留言,崔岱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和手机号码留下,方便网友确认。
整整一天,司马义不断收到捐款信息,手机都发烫了。微博发出24小时,他的手机只要有信息传来,就立即死机。一位朋友打了两个多小时电话都联系不上他,索性在路边买了一部几百元的手机送来。
一位内地警察给司马义发来一张自己在海边游泳的照片,他告诉司马义,自己曾经也是名白血病患者,如今已经治愈。他拿出1000元捐给艾丽,希望司马义对女儿要有信心,坚持治疗。
一位来中国旅游的泰国人看到微博,转来了2000元。而司马义能想到的与泰国的唯一联系,就是他曾经去那里执行过任务。
一位细心的网友从崔岱微博发的照片上,注意到司马义用来给女儿拍照的酷派手机屏幕破裂,就去酷派官微留言,问能不能给这位女儿得白血病的一线反恐警察送一部新手机,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8月6日,“央视新闻”官微发布司马义女儿的情况,呼吁网友“帮帮白血病女孩。”爱心汇款达到高潮。
崔岱发出第一条微博48小时内,司马义收到了1979名网友和民警捐助的爱心款,接近50万元。这是喀什地区公安局纪检委全程参与捐款统计的结果。
当负责统计的同事把这一数据告诉司马义时,他紧紧地攥住拳头,激动得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的女儿有救了!”
6日晚上9点28分,司马义借助崔岱的微博告诉全国网友:“手术费基本备齐,我将带着爱心款坐火车去北京。今晚24时之后不再接收捐助,谢谢大家的爱心!”在他眼里,“只要凑齐手术费,决不能多要网友一分钱”。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是网络、是人间大爱和社会正义的巨大能量,跨越天山,跨越民族,释放出让人鼓舞的汩汩暖流。是爱,让人间不寂寞不孤独,也让身为警察的我感到极大的鼓舞和鞭策……”实在难以释怀,司马义用工整的笔迹写了一份致全国网友的感谢信。
“爱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
8月13日,司马义带着爱心款,进京救女。
临走前,他用自己的社保卡在当地药店里买了600多元治疗高血压的药,够他吃两个月。去年年底,38岁的他查出患有高血压。
司马义谢绝了十多位网友提供免费飞机票的美意,他执意要乘火车,坐硬座前往北京。“大家的爱心款是用来救我女儿的,要用在治疗上。我不能乱用这些爱心款,不然我会心不安的。”司马义坐了60个小时的火车,于16日上午抵达北京。
网友又一次被这位维吾尔族警察的举动感动。其实,凑齐了手术费就关闭账户这事儿,已经让不少网友为之动容,“很少见够手术费就不用捐赠的。”
再次见到女儿,司马义惊慌得差点没认出来,“脸肿的像包子,四肢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与他一个月前走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女儿的血液感染有半月了,进口药一盒就要4000元,一小瓶液体就七八千元,每天花销上万元。司马义从医生那里得知,50万元仅是骨髓移植费用,前期化疗、后期观察还需要五六十万元。这次感染,艾丽高烧不退,持续了34天,花费17万元。
司马义这才意识到,“白血病的治疗费这么高。”不过他笑笑说:“没关系,大伙已经凑齐了手术费,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就在司马义来京的前两天,一个由新疆和内地的企业家组成的国学班得知消息后,分别派同学到医院和喀什地区公安局了解信息的真实性,得知孩子治愈可能要花费上百万元时,他们在司马义的账户已经关闭的情况下,坚持在两天内捐款35万元。最终,其中的20万元转给了司马义,15万元捐给了一位儿子需要换肾的警察。
捐款结束后,崔岱把自已微博的签名改为:“爱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或许单薄柔弱,或许很不起眼,但汇集起来便是滔滔江河。”崔岱从此成了父女俩的代言人,每隔十天半月,他就要发布一次艾丽的最新情况。
来京后的第二天,酷派公司的工作人员将一部最新款的4G手机送到司马义手中。
最高检、北京市检察院、北京市公安局政治部的领导为艾丽送来了慰问金。
病房里的医生给喜欢画画的艾丽送来了画笔和本子。
这些一点一滴凑起来的爱心,鼓舞了一线所有的反恐警察,给了司马义强大的信心和勇气。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要把女儿救活,不然那么多好心人的钱就打水漂了。”
至今,艾丽都不知道自己患有白血病,但她知道,自己的血液感染很严重,“要花很多钱治疗”。
司马义把全国网友捐款的事情讲给艾丽,小姑娘听完眨巴着眼睛说:“我要把病治好,将来要好好学习,和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一样,去帮助别人。”
艾丽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一些,检查、化疗很疼,但她却微笑着告诉爸爸妈妈“不疼”。
9月底是艾丽新一阶段化疗开始前的调养期,她可以暂时出院回家,但每隔一天就要去医院做血项检查。
往返于出租屋和医院的唯一交通工具,是一辆四面用厚实的塑料布围起来的小型电动三轮车,这是司马义在北京的大学同学送来的。
走进医院抽血大厅,撕心裂肺般的哭声此起彼伏。“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头晕得直恶心。”说罢,热汗古丽苦笑着摇摇头,踮起脚尖看着前面的队伍,3个月的医院生活,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嘈杂。
在等候检查结果的人群中,司马义双手抱臂在前,目光凝视着窗口上方的LED屏,一行一行地寻找女儿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用手拍了拍司马义,指着手中的一张纸让他看。小姑娘是名聋哑人,正在医院乞讨。
司马义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小姑娘,他掏出20元递给她。在司马义出租房外的清真餐馆里,20元可以吃一盘羊肉抓饭。对于维吾尔族人来说,抓饭是不可或缺的主食之一,但到北京之后,他从未舍得吃一次。
“小姑娘生活有难,应该伸手拉一把。就像我遇到了困难,全国那么多网友帮助我一样。”把钱递到小姑娘手里,司马义轻声地说。
他并不知道,至今依然有网友留言:“还有孩子的营养费、在北京的生活费……请别不好意思开口,你们在一线为了大家的安稳生活流汗流血,我们不会让你们为了这样的事情再流泪!”
或许这样的留言,能给担心女儿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司马义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