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蛤、青蟹行情持续看好,这喜煞了养殖户杨天杰。然而,当想扩大池塘时,他不禁眉头一皱:本钱从哪儿来?
这是中国农民的寻常问题。当他们有点梦想实现的时候,这只拦路虎一定在前方。尽管政府公布了许多支持政策,但是农民贷款难却始终挥之不去。农村金融遂成为“整个金融体系最为薄弱的环节”。
不过,杨天杰要幸运一些。一块“金融自治村”的牌子救了他,使他轻松贷到了急需的20万元。“现在,涛头村的大伙儿要贷款,不用麻烦找行长了,找村主任就行了。”
“金融自治”是农行浙江省分行的一个创举。在这种模式下,农民能不能贷到款,主要看村集体的裁决,不再是银行一家说了算。
涛头村位于浙江省台州市的花鼓漫岛,附近海域无污染,水质好,非常适宜海水养殖。因此,该村每一户村民心中都有一幅致富蓝图。然而,这分雄心却常常受资金短缺的困扰。像杨天杰那样,不认识银行的人,手续也不知道,又没啥能担保的,在银行碰壁几乎是必然的。
“目前,农村金融供给制度与需求不相适应和匹配。这是导致农民贷款难进而引发贷款贵的重要原因。”农行台州分行副行长吴章强说,一方面农民有大量的金融需求满足不了,另一方面银行发展农村金融又面临着“五难”,即“可贷农户难选、放贷额度难定、贷款用途难管、管理成本难降、银行风险难控”。
一位银行员工把其中关键说得更直接:“农村金融供给短缺,没有谁比银行更清楚。可是,这个买卖却很难做。辛苦不算,无利可图甚至赔本经营,就很难让人接受了。”农村金融的盘子里,基础设施贷款和龙头企业贷款或还划算,农民贷款就太不合适了。额度小,成本高,风险大,效益少。
这次创新的火花最早亮起在浙江永康。2013年下半年,农行永康支行即在花街镇方村试点金融自治模式:只要村里找5位联保的村民,再由村两委审核、公示,农行审核通过,就可以从农行贷到10万元以内的小额贷款,办理流程非常简便。
农行永康支行行长吕晓东称,在长期服务“三农”中,农行发现村两委有“五最”——最了解村民的人品和信用,最能管控农村的物权,最希望村民致富,最能及时识别农户贷款风险,最能协助银行化解农户贷款风险——正适合架起农民与银行之间的桥梁。何不与村两委一起为村民搞金融服务呢?
一个以“六自”流程为核心的自治制度被“创”出来:客户自荐,农户向村两委提出贷款需求,经村两委公开筛选出诚信农户向农行推荐;担保自组,农户提供村两委认可的保证人;借款自主,贷款经过农行审核签约后,农户在额度和期限内随时通过“惠农通”等渠道获得贷款,利息按实际使用天数计算;用款自律,村民对贷款进行自我管理、自我约束、自我监督,确保贷款用于合法生产经营和生活消费;服务自助,农民足不出村就可通过设在村里的“惠农通”机具办理借款、还款、汇款、缴费等业务;守信自励,农行为每个村、每个农户提供的优先信用额度、利率优惠幅度等政策直接与各自的金融自治情况挂钩,自治情况越好,获得的优惠越多。
生平头一回一次性拿到10万元钱,方村许多村民手都有些颤抖。“一定不会失信,否则不仅自己在村里抬不起头,还会影响其他村民。”村民陈天真说。事实上,真有人贷了款无力偿还的,这消息马上被邻居知道了。不用银行自己说,村里家家户户都盯着他,实在不行帮他垫钱也要还上。当真是“一户当老赖,全村不答应”。
涛头村则更进一步。这个年产值一亿多元,村集体年收入1000万元,人均年收入一万美元的村落,农行给予了更大的自由——直接给村里授信3500万元,户均可贷上限提至30万元。该村村主任林小快说:“那些真正想勤劳致富、有需要的村民我们才给通过,那些偷奸耍滑、没需要的我们一个子儿也不放给他。何况,村集体每年有分红,万一谁出了岔子,我们还能扣分红补窟窿。因此,银行对我们村非常放心。”
据农行浙江省分行行长冯建龙介绍,目前,全浙江205个行政村获得“农村金融自治村”的称号,截至9月底,这些自治村的贷款余额7.15亿元,惠及农户5858户,还没有发生过一笔逾期。
本报记者 董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