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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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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留意过这些职业吗

苇杭 《 中国青年报 》( 2014年11月18日   11 版)

    某次,和一个不太熟的姑娘交接东西。我们约在她工作的写字楼,我不知道她的职业,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在这个楼里的某个公司做公关或设计之类的工作,结果让我有点意外。

    她提前告知,你到大厅打我电话,结果电话刚接通她就说:我看到你了。我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有人迎接的迹象。很快,电话里传出她的指令:你往前走,然后右转。我知道我被监控了,至于如何被监控的,我不得而知。等我随指令到了她的工作场所,看到几十个屏幕监控着整座大楼的角角落落,电梯口、走廊里、门口、大厅,瞬间明白自己走进的是监控室。再看这姑娘的工服,我知道自己太缺乏职业想象力了。

    这以后,我开始关注到一些自己很不熟悉的行业。

    比如钢琴调音师。那天调音师来调音,之前我从不注意到他怎么工作的,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一个多小时后他说好了,我付账。我想,他应该遇到过很多我这样的客户,就算在同一个空间,各自忙碌。可是那天,我突然觉得他的工作有点意思:进入不同的家庭内部,没人对他有防备心,他可以自由观察这架钢琴是闲置还是经常被使用,根据琴的状态判断弹琴的是成人还是儿童。

    此时,他在工作,我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既然他已经了解了我家这么多,我打算也打探点他的工作。我问这个行业是不是要耳朵特别好。他说是的,但早些年的调音师都是靠经验,那时候都是钢琴厂的师傅担任调音师,他们要专门去德国的钢琴厂学调音,然后靠经验判断一个音是不是准,不像现在更多的是靠耳朵。听一位老教授说过,这个世界上耳朵极好的、拥有绝对音准的人只有万分之一,这是上天给一个人的礼物。我不知道调音师调音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音准是什么样的,但我相信跟常人相比,他确实有一副好耳朵。

    在他调音的一个小时里,我时不时地过去观摩一下。他似乎很喜欢我对他的工作感兴趣,跟我聊起他的同行,他的高级调音师资格证(不知道这么描述是不是准确),他的工作状态,还有,他是一个“80后”。而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调音师这个职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群,用什么样的技能在从事这项工作。

    后来读到阿兰·德波顿的这本《工作颂歌》。阿兰·德波顿不仅有好奇心,更有行动力,他对各行各业的兴致,促使他深入到这个行业的内部,去一探究竟。

    他去了饼干生产企业,找到联合饼干公司的设计主任约定见面。为了见面,他读了很多专业文献和有趣的信息。他了解到英国市场上的饼干一共有五个品种,即“每日饼干”、“日尝甜品”、“季节饼干”、“风味饼干”和“薄脆饼干”,以及英国的主妇们对于饼干的消费习惯。

    找到设计主任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这个设计主任根本不懂得如何制作饼干,他更关注的是主妇们的情感需求。在泰晤士河畔利维拉酒店的一间会议室里,一群低收入母亲倾诉着她们渴望得到情感上的支持、关爱,而饼干公司“温馨此刻”的广告暗示,或许能为这些母亲排忧解难。还有,他顺便研究了一下,饼干为什么多是圆的。不得不说,我看到的都是有趣的信息,虽然本来对饼干生产没那么感兴趣。

    在绘画艺术部分,他写到了一个叫史蒂芬·泰勒的画家。“泰勒是在博物馆的墙上找到老师的,那些故去的大师们皆是慷慨大度的老师,其中某一位常常会传授一些技巧和智慧给这个5个世纪以后才出生的学生。”

    泰勒问德波顿:“你留意过水吗?也许留意过。我的意思是,你是否像以前从未看见过水那样留意过水?”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被这句话问住了。是的,我们真的仔细留意过周围的人吗?我们和各行各业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们的朋友圈里有各行各业的人,可大家更多谈论的,是彼此的交集,而交集之外的东西,可能更有趣。

    就像我早就认识那个姑娘,她之前从没给过我意外,可是她的工作,让我觉得她能看到的东西,其实很特别。

    阿兰·德波顿呈现的,还有追踪货船、会计工作、物流管理、航空工业、职业咨询、创业精神等领域里的事儿,也让我们有机会听到那些身边熟悉的陌生领域里,一直播放着的,各行各业的歌。    

    《工作颂歌》

    阿兰·德波顿/著

    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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