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小升初”联考是对政府治理择校的“差评”

    武汉官方的“小升初”统一招生考试已经被取消12年，12年后，一场由当地家长发起的民间“小升初”联考却悄然冒了出来。10月6日晚上，国庆假期尚未结束，武汉三镇的3500多名刚升入小学毕业年级的学生，陆续走进市内35个考点，参加了一场 “语数外”三科大联考。“没有官方组织，但是井然有序。”（中国青年报11月12日）

    如何看待家长自发组织联考？各方意见不一，有些评论者觉得这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太过黑色幽默；也有人称这次联考完全是“优秀生”家长们的“自娱自乐”；还有学者认为，参加这样的民间联考，和参加奥赛一样，“不过是小升初漩涡中家长们的自救方式而已”。

    其实，只要家长完全出于自愿，参加社会机构组织的测试，这是家长的权利，也很正常。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测试，究竟在“小升初”中派什么用场？假如教育部门明令初中在招生时不能举行任何测试，那么，这一测试的成绩，也就不可能作为初中招生的依据。家长希望以这一测试来实现“小升初”升学“自救”，也就会落空。除非有学校在招生时，私下要求家长出具这一测试的成绩，而这又可能涉嫌利益输送——考试组织者和学校达成某种协议，学校认可这一测试成绩作为招生依据——只要教育行政部门严格执行规定，严查学校招生中的违规行为，这一测试就不可能纳入“小升初”升学评价体系中。

    我相信，家长们是知道这些道理的。可为何他们却要让孩子参加这一测试呢？我不认为这是自娱自乐，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向目前政府部门执行的小升初政策，表达强烈的不满。目前各地都在执行就近免试入学政策，要求所有学校，包括民办学校，不得组织笔试，政府部门希望以此缓解择校热。可是，现实却是，由于学校之间存在事实上的办学质量不均衡，择校暗流涌动，一些学校的招生，从以前公开的统一笔试、学校笔试，转向地下，这反而增加了家长的择校焦虑。

    在这种情况下，近年来，呼吁恢复小升初统一考试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家长认为，统一考试，按分数高低招生，最简单、最公平、家长不用走关系，也不用打听地下渠道。武汉家长自发组织联考，则是用“实际行动”，来发出这种呼声。

    不能简单指责这种呼声无理取闹，而必须理性分析这种呼声为何会产生。客观而言，恢复小升初统一测试，这和推进素质教育、免试就近入学，是完全背离的，因此根本不可行。但是，由于我国义务教育不均衡问题严重，政府在推进义务教育均衡方面作为不大，校际之间的办学差距依旧巨大，因此，存在现实的择校需求，而考试，只是满足择校需求的工具而已。

    这种呼声，折射出我国义务教育不均衡的现实，也是给政府部门推进义务教育均衡的工作的“差评”。如果政府部门能逐渐缩小校际办学差异，不可能在取消统考12年之后还有家长怀念，并呼吁恢复统考——这12年中，当地政府在推进义务教育方面究竟做了些什么？

    笔者一直认为，政府部门推进义务教育均衡，不应该一味抓“就近入学”环节，对学校招生、家长择校做出各种规定，而应该切实增加义务教育投入，转变义务教育资源配置方式，通过缩小校际差异，促使家长自愿选择就近入学——按照《义务教育法》，政府有保障就近入学的义务，但学生有择校的权利，即如果学生要就近入学，政府部门必须满足其入学需求，而如果学生不就近入学，政府应当尊重其权利。

    理想的义务教育格局是，政府保障90%的公共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公办学校不择校，学生就近入学，另外10%则属于差异化办学的民办义务教育，供受教育者根据自己的家庭经济情况和学生求学规划，自主选择，这些学校采取什么方式招生，是学校的自主权，既可单独测试，也可组织联考。但现在，政府部门并没有保障公办学校均衡发展，与此同时，却要求民办学校在招生时不得举行测试，甚至把民办学校也纳入对口就近入学的范畴，这是对义务教育均衡的胡乱治理，越治越乱也就毫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