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关村附近的年轻人怀揣梦想冲进Bingo咖啡馆跟雷军互动,IT男们花上几十元买杯咖啡在车库咖啡编程到深夜,上海的创业者们却发现,在这个时尚之都,能给创业者“找灵感”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突然冒出一家24小时营业的创业咖啡馆后,就连从事农产品批发生意的“农夫”耿宜俊也忍不住天天到这家咖啡馆报到,“有思想的火花,有饭吃,有咖啡喝,挺好”。
上海的互联网产业发展,总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在互联网创业方面的“相对弱势”,多少会让这座以“国际大都市”自居的城市感觉有些“不舒服”。北京有百度,杭州有阿里,深圳有腾讯,BAT三大巨头,没有一家诞生在上海。曾有一家专注于创业研究的机构排出中国市值最高的10家互联网公司,其中6家总部位于北京,仅有携程一家总部在上海,且市值排名并不靠前。
与此同时,北京有车库咖啡、3W咖啡,杭州有贝塔咖啡,深圳有起点咖啡,但在上海,直到2014年,能喊得上名号的创业咖啡馆,几乎没有。直到最近,一家名为IPOClub的创业咖啡馆,打出24小时营业的旗号,才吸引了一些创业者的关注。
卖创业咖啡?一定是脑袋被门夹过了!
上海河马动画的创始人徐克是个地道的北京人,他曾透露,中关村方面曾尝试挖他回京,但他却“对张江(上海浦东的一个高科技园区——记者注)特有感情”,不愿走。
他说,自己特别希望上海的各大园区能像美国的硅谷那样,多一些“车库咖啡店”,点上一杯咖啡就能享用一整天的开放式办公环境,“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形形色色的创业者和投资人,有说不完的创业故事,有随时都会点爆的创业灵感”。
但这个久负盛名的“车库咖啡”,同时也以长时间找不到“盈利模式”而闻名。
当一个名叫王俊的年轻人,在考虑许久之后,找妻子商量,“辞职回家,专职开个创业咖啡馆怎么样”时,妻子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挣钱”。她不能想象,每年能挣几十万元的丈夫,如果把钱砸进一个“不可能挣钱”的咖啡馆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在很多外地人看来,上海这座城市的“逐利味儿”是导致这里诞生不了BAT的关键原因。就像创业咖啡馆,在盈利模式尚不确定的当下,开办这样一家咖啡馆,相当于“脑袋被门夹了”。
尽管王俊颇具野心地给咖啡馆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IPOClub,“希望来我这里喝咖啡的创业者都能进入IPO上市阶段”。但他其实并没太想清楚,这家咖啡馆到底怎么搞。
直到今年8月,他才正式确定专职干这个。而在此前,尽管这家咖啡馆位于上海杨浦区初创企业集聚的“大学路”上,生意也是“极烂”的,“咖啡不好喝,菜也不好吃”。
彼时,这家咖啡馆的创始人,没有一个愿意从原本收入颇丰的工作中抽出身来,专职干这个不挣钱的买卖。王俊接手这里,被很多朋友当作“脑袋被门夹了”看待。
全职入驻后,王俊开始招人,他以每月五六千元的薪水,招募了8个小伙伴。他们有人专门负责搞活动,有人专为企业提供招聘服务,还有的人负责“采访”来到这里的创业者。短短3个月,这个600多平方米的咖啡馆里,搞了100多场创业相关活动。每周四、周五、周六,全天活动爆满。
直到11月4日,王俊才“战战兢兢”地决定,“做一些宣传,我们打算24小时营业”。
是咖啡馆,还是战场?
11月6日下午1点30分,位于杨浦区大学路、锦嘉路交叉口的IPOClub里,一片忙碌的景象。一楼大堂里,两个眼镜男在笔记本电脑前埋头敲键盘;一个文艺范儿十足的女孩,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黑木耳和蜂蜜,向人推销产品;还有几个年轻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争论开来,面前摆着的咖啡杯还没动过;小阁楼上,正在搞“投资人下午茶”活动,3个对TMT、移动互联网领域感兴趣的天使投资人,与一群年轻人一起,分散坐在四五张小圆桌边聊天。
王俊说,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一个咖啡馆,倒更像是一个商业战场,每天都有人在这里谈些生意、聊些新想法。而实际上,开办创业咖啡馆本身,就像是在“打仗”一样。
就在IPOClub作出24小时营业决定前不久,大约在8月时,上海本就不多的创业咖啡馆,一下子关了两家。一个是开办于2011年的上海第一家互联网创业主题咖啡馆“爱塔咖啡”,另一个是全国第一家微博主题咖啡馆“微咖”。
《创业邦》杂志此前曾盘点过上海的创业咖啡馆,编辑费尽心思,总共只搜罗了4家。除“爱塔咖啡”和“微咖”外,还有IC(指集成电路设计——记者注)咖啡,以及从北京来开分店的必帮咖啡。中国青年报记者查询发现,IC咖啡最新的活动更新到11月6日,而必帮咖啡的地址,已经变成IPOClub的现址——锦嘉路88号。
也就是说,此前媒体盘点出的上海4家创业咖啡馆中,两家关门,一家易主,只有一家仍在营业中。除了栖息在创业咖啡馆里的创业者外,创业咖啡馆本身,其实面临着艰难的生存挑战。
以IPOClub为例,这里每月的房租、水电、人工开销大约要十几万元。王俊虽然在一家软件外包公司有股份,能分红,但这些收入,也远远填不上咖啡馆的财务“窟窿”。但这些问题,他在创办咖啡馆前,并没怎么想过,“走一步,看一步。趁着年轻,做点自己喜欢的、有意义的事”。
开办创业咖啡馆的念头,王俊早在2010年时就动过。当时的计划是,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出资100万元,聘请一个CEO专职经营咖啡馆,“与商户的租赁合同也签了,名字也起好了,就叫爱塔”。
但因为种种原因,几个合伙人决定放弃。那个被聘来的CEO陈虎出去单干,开办了后来沪上享誉一时的爱塔咖啡。在明知“爱塔”关门的情况下,当年及时抽身的王俊却又贴了上来,“心里有个火种,就是想干这事”。
每天都来的中年“农夫”
以车库和3W两家知名创业咖啡馆为例,其之所以能开办至今,离不开身后数十名富裕股东的支撑。某房地产公司CEO吉莉是第一个给IPOClub投资的人。她在大学路遛狗时,小狗跑进了正在装修的IPOClub,由此这个大忙人有空就与王俊聊几句。3天后,她给王俊打了电话,要求面谈投资的事儿。如今,IPOClub已经拥有21位股东,一半企业家,一半投资人。这些人成为这家命运多舛的创业咖啡馆“智库”,为它的发展提供各类需要的资源。
从事农产品批发买卖的耿宜俊是第一批受益者。他经“农友”介绍认识了王俊。两人相识不过几个月时间,但耿宜俊却在这里感受到了“未来做生意的大方向”。
这个原本以经营社区生鲜店为主,偶尔入驻一号店、京东商城卖卖水果的“农人”,如今要做“新农人”。他在王俊的建议下,于8月15日注册了新公司“新农人”,并在10月7日将“新农人”网站上线,自己在网上卖生鲜。
“进驻一号店、京东什么的,真是太土了,我现在要打造自己的农产品品牌。”下午两点,他一边跟设计师商量怎么包装最新推出的“89元包邮洛川苹果”,一边向投资人介绍“新农人”网站,同时还要接受记者的采访,“现在思路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只知道把社区店做好,现在我搞品牌营销、策划,和自媒体合作,在百视通、乐视、优酷上播放我的农产品生产过程”。
这个卖了上海房产、数次创业、有过创业失败经历的江苏农民,如今显然信心重振。昨天,湖北黄冈一个卖黄牛肉的来找他,云南香格里拉一个卖松茸的也来找他;前天,他接待了一个湖南怀化卖香菇的。每周还会有投资人来找他。
互联网和咖啡馆的强大力量,至今仍让他觉得“云里雾里”。搞一个实体店,他需要投资100万元,还要自己找货源、卖产品;搞一个网站,现在每月销售额才不过三四万元,就有投资人、供货商主动找来,“真是颠覆性的改变”。
耿宜俊由此多了很多“奇葩”朋友——有种香菇的中学英语老师,有回家养牛的品牌策划人,还有卖荔枝的特稿记者。“这样的咖啡馆,真该多一些。”他说。
现在,IPOClub开始尝试对一些活动项目进行收费。比如“投资人下午茶”,已经从原来的免费“升格”成每位50元。未来,王俊打算提供一些收费的招聘服务、公关服务,“走着看吧,都试试”。
本报记者 王烨捷 周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