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火的神话起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而“盗火”的现实也正发生在当下中国的教育活动之中。
这些年,教育既是社会的热点,又是社会的痛点。有鉴于此,今年国务院推出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方案,希望收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与此呼应,由新星出版社推出的《盗火者》一书意在唤起全社会对教育的关注,一种从思想到实践、从方法到态度、从过程到结果、从宏观到微观的关注,一种从家庭教育到学校教育,从社会教育到自我教育的全方位的关注。
在“什么是最好的教育”这个问题上,有专家提出:“有必要开展一场什么是好教育的全民讨论。”
由此看来,中国的“盗火者”们以其坚实的行动,正在引领一场静悄悄的教育革命,他们在凝聚共识并提取最大公约数,在“盗取”人类文明的智慧之火以照亮教育改革之路。这场革命虽然不是大张旗鼓,却关乎整个民族教育素养的提升。
现在,人们对宏观的教育问题缺乏关注,而对应试升学等具体教育问题却过度关注。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孙云晓指出,这是一个让孩子特别恐慌的时代——83.6%的中学生父母要求孩子考进前15名,54.7%的父母希望孩子将来读到博士学位,这些高期望,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实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可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去不断浇水,过度施肥,生怕风吹雨淋,那么培育出来的只可能是温室里的花朵。然而,现在的学校和家庭恰恰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培育学生。于是在单一应试模式下培养出来的大学生被挤压,他们自私、偏狭、患得患失、缺乏常识,就像诗人王小妮所说:“在那些年轻的面孔上读到的是困惑、迷茫、贫乏和冷漠。”
单一教育模式的另一种弊端是过于功利的教育期待:家长、社会、学校、老师、学生都希望考上重点大学,于是,学生们两耳不闻窗外事,无暇观察花木鸟兽,无暇辩论歌吟。过于功利的教育期待后面,是教育之外的就业压力。教育承担着过于沉重的负担,以至于扭曲了教育的本义,造成了一种恶果:单向度的教育模式培养出单向度的“扁平人”,钱理群称,他们“无法应对灾难不断、突发事件不断的时代”,就像单一基因的植物无法抵抗病虫害一样。用完整的教育造就完整的人,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话。
只重结果不重过程,也是现行教育模式的痼疾。《盗火者》中写到的中学语文教师蔡朝阳、郭初阳等人为矫正这一痼疾,和语文教材“杠上了”。他们不能容忍语文课本里的《我选我》所暗示的“权力的隐形结构”,不能容忍只在乎结果完美、不尊重过程丰富的形式主义,不能容忍忽视程序正义的装模作样,不能容忍编造《爱迪生救妈妈》的虚假故事——郭初阳说:“有人认为可以通过编一个故事来宣讲真理,但是真理从来不是通过假话来传递的。”
相比之下,《盗火者》中提到的北京十一学校的历史特级教师魏勇似乎更有谋略。他包容理解当下的“主流价值观”,也推崇“自由的教育”。他对历史课堂进行改变,纠正学生常识上的偏差,培养他们独立思考,并具有质疑精神。他试图在应付考试和独立思考之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这也是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一线教师的折中选择。
作为一种“必要的乌托邦”,教育承载着传承智慧、点燃希望的重担,也承担着为社会重组文化DNA的使命。社会无论给予教育以怎样的关注,都是应该而且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