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森的《太平轮》：《泰坦尼克号》+《乱世佳人》？

    太平轮是一艘在上个世纪40年代往返于上海和台湾之间的轮船，一本台湾作家张典婉出版于2011年的书，一部凤凰大视野拍摄于2012年的纪录片，不过，在这儿我们要说的是一部12月2日刚刚上映的电影。

    吴宇森导演，金城武、章子怡、宋慧乔等主演，中国版《泰坦尼克号》和《乱世佳人》……这些噱头使我在上映第一日就兴冲冲地去看了电影。看完后，默默回家上网刷影评。最初，《太平轮》在豆瓣网的评分是7.1分，满分是10分；稍后，迅速降到了6.9分。第二天再看，终于稳在了5.4分。这是什么节奏？举个例子，就是从《心花路放》（7.1分）掉到了《私人订制》（5.6分）以下。

    平心而论，电影的画面倒是极好的——就是截图能做电脑桌面的那种好法。它贡献给观众这样的场景：金城武饰演的军医身穿白大褂跪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帅；宋慧乔饰演的千金小姐穿着连衣裙光脚在草坪上跳舞，美；黄晓明饰演的将军在大势已去时，还非得挣扎着回到指挥所，站在漏进来的一束阳光下等待死亡，作。

    吴宇森大概是从拍《赤壁》后爱上分集电影的。这一部只是《太平轮（上）》，下集得到2015年才上映。上集中，显现太平轮的镜头其实只有几分钟，正面镜头不超过10秒。有观众统计，在129分钟的片长中，战争场面占三分之一，谈情说爱场面占三分之二，总之和海难没有关系——吴宇森花了4亿元，为下集交代了背景。所以，据说《太平轮（上）》又名《生死恋》或者《1949》。

    吴宇森既然以“暴力美学”著称，在电影开头就制造了一场亮明身份、毫不吝啬炮弹道具的战争戏，“突突突”的子弹和着鲜血肆意横飞。”年过七旬的吴导在电影中惯常打打杀杀，这次似乎也想重温爱情的美好，于是《太平轮》中塞进了三对情侣——上层社会的将军与小姐，底层社会的士兵与流莺，再加上校园恋情。

    吴宇森是有野心的，汇集了中日韩三国的一线演员，要颜有颜，要人气有人气，连配角都是秦海璐、黑木瞳这样的名角。吴宇森希望表现“家国动荡的大历史中凄美的爱情”，就是本文开头所说的《泰坦尼克号》+《乱世佳人》。

    但我所见的现实是，校园恋情只借助金城武的几段回忆而被草草带过，桥段水准也在日本偶像剧的普通水平上下；士兵和流莺的爱情来得猝不及防——章子怡饰演的流莺顺手帮佟大为饰演的士兵擦了擦筷子、撒了撒盐，他就恋上了这个一面之缘的姑娘；而黄晓明，似乎饰演的依然是黄晓明。就算戏中瘸了腿，360度旋转的镜头也只衬托出了他无死角的帅。这种帅也在《风声》、《新上海滩》等电视电影中出现过多次。

    支离破碎的历史配上支离破碎的爱情，真的好吗？或者，我们可以说，这只是一艘吴宇森的太平轮。

    真实的太平轮并不豪华，“二战”后被美国人当成废铁卖给了中国轮船招商局。然后几经转手，1948年被租给了中联企业股份有限公司。这艘船到1949年时已经服役了近30年，和泰坦尼克号相提并论，恐怕后者要不高兴。

    太平轮沉没于1949年的小年夜。海难面前，众生平等，被冰冷海水吞没的有袁世凯的孙子袁家艺、“国立音乐院”院长吴伯超、上海富商李浩民——他的小儿子就是后来享誉国际的“神探”李昌钰——父亲的遇难使李昌钰结束了少爷生活，不得不就读免费的警校。还有更多没有留下姓名的乘客。因为是春节前最后一班开往台湾的轮船，船上除了508名买票的乘客，还硬挤上了300多名没票的。乘客和船员，千余人随着太平轮长眠海底，获救者仅40余人。

    张典婉在《太平轮一九四九》书中有一段话，概括了争先恐后登船的人们的心思：他们说，台湾好啊，那里四季如春，物产丰富，于是很多人变卖家产、携带家眷，挤上这艘航向南方的船舶，寻找一生的太平岁月。吴宇森如果能把这段平静如水的话背后的情感拍出来，把平静下的惨烈和震撼拍出来，那将是多么动人心魄的太平轮！

    或许，吴宇森分上下集的深意，是想给观众一个对比后的惊喜？但无论如何，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太平轮（下）》中，我们能看到夕阳下轮船的壮美，没有子弹也能暴力的沉船。就算海上不可能有白鸽，也必然有白色的海鸥在太平轮上空展翅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