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年度事件源自一次回国旅行,旅行一半是公事——有几个会议,然而老公直接把此行变成了一次“学中文”之行。
在他准备追求我时,就在加拿大大学里学过一年中文,他的完美计划是,在学习中文时可以借着“请教”的理由来接近我。谁能拒绝一个喜爱中国文化并且努力学习中文的加拿大帅哥呢?此前,他一定查过“百度知道”,知道这个地球上受最多人喜爱的加拿大人是中国的笑星“大山”。但一年学习的结果是,两门中文课(初级,中级)他都得了“A”, 但是我却没有给他任何可以“请教”的机会。
事隔多年,他现在学习中文的动力是为了和孩子们一起看中文动画片,和自己的岳父、岳母聊聊天。他还算有语言功底,一次教孩子们唱儿歌“两只老虎”,他很快学得字正腔圆,还和朋友说:“其实是一首法国儿歌嘛,到中文就变成了两只残疾老虎的故事。”
我们到北京之后,每天早上8点到12点都是老公中文“一对一”课程,所有的会议和调研都安排到了下午。貌似中文第一,工作第二。第一天下课回来,他一进门就大叫“师父——”,脸上还明显带着显摆的甜蜜表情。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想这个中文学校的老师真是顽皮,第一节课带学生们看《大话西游》了。所以我问老公:“你是希望我叫你‘Monkey King’(悟空)呢?还是‘Pig King’ (八戒)呢?”一番解释之后才明白,原来他是叫我“媳妇儿”。
3个星期的课程下来,他的中文表达已经初具规模,起码可以进行“您吃了吗”“我太喜欢这个菜了”这样的对话了。每个和他开始对话的中国朋友一听他说中文都不自觉地调整好坐姿,严阵以待,但是每每还是会听得有些出入。有一次他和一个成都朋友聊天,结果变成互相听不懂,老公说:“你的普通话太不合格了。”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从此,老公毫无预料,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成为众人的笑星。
老公学中文的附带产品,是我家两个女儿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每当爸爸上课,妈妈到咖啡厅写作,两个小朋友就由我的父母照看。适者生存,刚学会说话的小女儿第一天就学会了叫“姥姥,姥爷”。她的典型句式是:“姥姥,巧克力,果丹皮。”然后张开两只胖胖的小手。每当两个小朋友吃饭,大呼小叫着“包子,面条”时,我们就知道一切和食物有关的名词,可能都是语言中最先被人们掌握的。就像我的一位在奥运期间到中国旅行的朋友,两个星期后回到加拿大,已经成了一个“北京家常菜菜谱”,其他的对话一概不会说,但是像“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鸡蛋炒西红柿”……这样的菜名他可以说一串。
从北京回来之后,老公的iPad里多了好几个学中文的软件,时常半夜里听见他和软件对话:“鸭子的嘴巴”\“蓝天白云”。他还加入了一个“学习中文”兴趣小组,一堆本地的喜欢中文的人常常聚在一起切磋“中文”。据说,他们中有记者、大学老师、咖啡店老板、室内装饰设计师。
四岁的大女儿则在幼儿园成了一个小老师,她常常拿起一本书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然后“唔唔哦哦”讲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老师问她,她说:“我讲的是中文。” 昨天我看见她拿着爸爸的iPad划来划去,走近一看原来是电子描红模子软件,用手指就可以一笔一划地写中文。
我知道他们爷俩儿,现在人前人后都说:“我们都会写中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