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开辟国企反腐“第二战场”

    1月14日，第十八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公报“出炉”，分析2015年中央纪委部署的7个重点反腐领域，从中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即国企被开辟为反腐“第二战场”。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的讲话要点、中央纪委第五室的成立、13个专项巡视组重点巡查央企国企，都说明在近两年反腐高压态势下，党中央和中央纪委决心开辟反腐败第二战场——以央企为代表的国企。”制度反腐专家李永忠如此评价。

    国企反腐如何加大力度？国企反腐将出哪些重拳？中国青年报记者就此采访了若干制度反腐专家，解读2015年国企反腐举措背后的大趋势。

    遏制国企腐败增量滋生空间

    在刚落幕的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习近平强调，反腐倡廉建章立制要着重抓好4方面的制度建设。

    中国青年报记者注意到，其中前3条是对全党提出的，第4条直接针对国企：“着力完善国有企业监管制度，加强党对国有企业的领导，加强对国企领导班子的监督，搞好对国企的巡视，加大审计监督力度。”

    “两年来在强力反腐高压态势下，作为反腐第一战场的党政机关，已经出现不敢腐的局面。斗争的胶着状态开始发生改变，尽快开辟第二战场会强力挤压腐败的存量并遏制增量，有利于反腐斗争向纵深推进，缩短治标的时间。”李永忠强调，“第二战场”与反腐主战场不同，国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要把握这个度。“要在抓好经济生产的前提下，推进反腐斗争”。

    近年来，中央纪委查处了不少国企贪腐案件，一些“窝案”、“串案”滋生。为什么国企会成为腐败“重灾区”？多位专家学者剖析认为，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经济体制上存在二元结构，“国有企业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过渡还不成熟，计划经济的痕迹、权力高度集中与市场经济和商品交换同时存在，尤其容易造成行政权力与经营活动密切交织在一起。”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李锦说，“把行政权力作为经济交换的条件，最终造成权力的滥用和腐败。”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任建明认为，国企的市场化改革还在进程中，企业掌控的资源相当大，资源某种程度上为权力寻租制造灰色地带，“腐败的风险相当高”。

    其次，管理机制上存在政企不分的弊端。李永忠强调，央企国企之所以成为腐败的重灾区，一是其过分集中的权力结构，二是其层层任命的选人用人体制。央企国企主要领导人的任命方式和市场化企业的完全不同。“仍由主管部门按等级授职，任命得准，企业就发展得好，反之就会弊病丛生”。

    李锦认为，“最核心的改革举措是推行政企分开，总经理不由内部提拔，而由市场聘任，董事长可由上级任命，把依附关系切割开。”

    此外，国企监管体制老化、僵化，存在漏洞。任建明认为，央企内部由纪检、监事会、审计、工会进行监管，内部纪检部门缺乏独立性，权限更少。“能干的人不愿意去纪检监察机构，队伍很弱。”

    李锦指出，不少国有企业现有的监事会、审计部门一定程度上“形同虚设”。“主要问题在于部门领导由内部任命，领导由内部提拔，‘自己监督自己’就成了‘摆设’”。

    专项巡视瞄准问题企业“靶心”

    2014年11月18日，王岐山出席中央巡视工作动员部署会表示，下一阶段巡视工作重点转向专项巡视。和之前的全面巡视不同，专项巡视更多集中在国企方面。

    在2014年的两轮专项巡视试点，成果显著，震慑力大，促进查处了中国华粮物流集团大连北良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宫明程、一汽原副总经理安德武、一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李武、一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奥迪销售事业部副总经理周纯等人。

    专项巡视有哪些“撒手锏”？中央纪委有关负责人称，不同于常规巡视，专项巡视指向明确，循着问题线索而去，哪里有问题就巡视哪里，谁问题突出就巡视谁，可以针对一件事、一个人、一个下属单位、一个工程项目、一笔专项经费开展，或针对已巡视过的地方和部门杀个“回马枪”。

    其中，专项巡视针对的“重点事”是“部门、企事业单位在资金管理、资产处置、资本运作、工程项目等方面反映突出的具体事项”。针对的重点问题是“行政审批权、执法权、人事权、国有企业‘三重一大’等方面的权力腐败问题”。

    中央纪委在国企领域安排专项巡视意欲何为？

    任建明指出，以央企为代表的大型国企通常规模大、领域广泛，“有些央企在全国各地有分公司，在海外有事业部。专项监督效率更高”。

    李锦认为，和全面巡视时间长、发现问题效果有限相比，专项巡视重点突出，任务明确，效果明显，“要继续采用下去，但专项巡视还是要和全面巡视相结合，抓标和治本多方面结合”。

    第十八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公报明确指出，今年要加大对国有企业的巡视力度，实现对中管国有重点骨干企业巡视全覆盖。据悉，对重点骨干央企已巡视11家，还剩40多家。中央纪委表示，将通过创新方式，继续巡视完。

    李锦认为下一步专项巡视应将以下方面作为“靶心”发力：“已经发现腐败苗头、掌握线索的；被国企垄断、腐败易发的区域；国企改革产权交易过程中，容易滋生腐败的环节；已经查出腐败案例的企业和领域，顺藤摸瓜、深度开挖。”

    抓经济、反腐败“两手都要硬”

    近日，中央纪委原第一纪检监察室调整为第五纪检监察室，只负责联系国务院国资委和54家中央企业，不再参加其他议事协调机构和一系列的整治检查活动。

    这对央企反腐透露出哪些信号？

    李锦用“专门”、“专业”两个词点评这次调整。在他看来，新调整的第五室专门负责央企工作，集中精力监管央企。“这体现了中央纪委对央企反腐的高度重视，同时加大对央企监管的力度”。

    多名专家评价称，这符合加强纪检监察工作“转职能、转方式、转作风”的要求，起到“集中兵力”的作用。

    “央企的权力结构和用人体制决定了它的同体监督比党政机关更缺乏、更软弱，漏洞更多、问题更严重，仅仅靠巡视来解决问题不够，还需要有专门对口联系单位。联系央企的同时，也联系他们的主管单位，以实现经济生产和反腐斗争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李永忠说。

    任建明希望未来应加强“新五室”的人员力量。“从国际上腐败演变趋势来看，党政机关腐败将减少，企业领域会增加。”据他了解，目前香港廉署实际收到的腐败举报中，对企业举报已经超过了对政府的举报。“此外，企业领域腐败的问题特点、专业知识、能力要求都不一样，从专业化角度考虑也应充实监察人员”。

    李锦提出，第五室关键要进行法律管理和制度建设。“贪腐人员仅靠巡查是抓不完的，要从根源上遏制央企贪腐，关键是从制度和体制上加以完善，形成以纪检为核心党的纪律监察体系，从‘块块管理’走向以‘条条管理’为主”。

    2014年年末的中央企业、地方国资委负责人会议上，国资委主任张毅表示：“要坚决根治严重影响国有企业形象的突出问题，惩处侵吞国有资产的违法行为和腐败分子。”

    李永忠把央企称作实现中国和平崛起的“国家队”。“开辟反腐‘第二战场’，目的就是要把‘国家队’建设好，以保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加强央企党风廉政建设，促进央企的深化改革，使‘国家队’做大、做强、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