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官方指定的、主教练必须出席的赛前和赛后新闻发布会,指望朝鲜队主教练赵东熙接受记者采访的希望极为渺茫。在公开亮相的大多数时间里,朝鲜足球队从教练到队员,全都表现出“不太愿意主动与外界沟通交流”的姿态,而在作为规定动作的新闻发布会上,英美媒体机构记者有意无意地用“North Korea”的称呼向该队发问时,他们的随队翻译就会立即打断记者的提问,非常严肃地声明,“请使用我们的官方名称,DPR Korea”。
在朝鲜半岛北部,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给世界留下的印象不外是“神秘”,起因则是这个国家“相对自闭”的心态。
但在体育层面,尤其足球项目,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为开放的领域——“自我”如朝鲜者,也清楚地意识到,如若不能融入到外部社会,足球(体育)只能是没必要存在的死水一潭。于是,足球成了这个国家最鲜明的国际名片,足球运动员也是这个国家体育界人士的榜样和骄傲。
海外球员仍属稀罕物种
赛前并不惧怕任何对手的朝鲜队迅速出局,令人想起2010年南非世界杯,朝鲜队凭借在亚洲区预选赛上最后一轮客场逼平沙特队的出色战绩,赢得世界杯门票。虽然该队在南非世界杯上小组赛三战皆负,最终在32强中“叨陪末座”,但其核心球员“人民鲁尼”郑大世的表现,还是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浓厚兴趣。
在那一届世界杯上,对于朝鲜足球的误解并不少见:“队员吃不饱”、“回国被批判”、“输球后被送去挖煤”等不实消息迅速传播,而沉默寡言的朝鲜足球却宁可被误解,也不作公开辩驳,球队“少说话”的状态,也正是朝鲜足球生态的真实写照。
事实上,朝鲜足球并非极度封闭的铁板一块——没能入选本届亚洲杯赛名单的前锋郑大世,如今正在韩国K联赛强队水原三星队效力。这位在日本出生的“移民二代”在代表朝鲜队征战国际赛事并参加南非世界杯赛后,先后在德乙联赛以及德甲联赛的波鸿队和科隆队效力,两年前以30万欧元的身价转会韩国水原三星队。
郑大世不是第一个在韩国K联赛效力的朝鲜球员,朝鲜足球寻求扩张的努力也可见一斑。在这支征战亚洲杯的朝鲜队中,在海外职业联赛效力的球员共有4人,其中在日本J联赛踢球的梁勇基和李荣直最为出色,而另外两位在瑞士第二级别联赛打拼的球员还不是很出名。
青少体系存在致命缺陷
这些证据证明,朝鲜体育行政管理部门愿意为有实力的球员提供海外征战的机会,只因该国缺少个人能力突出的球员而未形成规模,由此可见,所谓“神秘色彩”,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外界赋予朝鲜足球的一个标签。
不过,即便在意识形态领域最为开放的朝鲜足球,其本质仍然具有鲜明的“劳动党色彩”——在朝鲜各级足球队频频出击的亚洲赛场,“年龄问题”始终得不到外界的完全信服。
譬如朝鲜各级青少年球员在过去一年获得的令人惊讶的辉煌战绩:2014年是朝鲜足球丰收年,亚洲U14少年锦标赛,朝鲜队打进决赛获得亚军;随后的亚洲U16少年锦标赛,朝鲜国少队奋勇夺冠;亚洲U19青年锦标赛,朝鲜国青队仍然打进决赛并获得亚军;而在仁川亚运会,在多重压力和刺激下,朝鲜足球几乎交出“双百”答卷:男足冲进决赛惜败东道主韩国队,女足则一路过关斩将,连克中、日、韩,最终赢得金牌。
但除去不受年龄限制的女足金牌,多数业内人士认为,朝鲜男足突飞猛进的局面“值得怀疑”,毕竟中国足球曾经走过“在青少年赛事中官方造假更改年龄以大打小”的歪路,对于此类作弊现象仍存敏感。
“军事化管理”的青少年人才培养体系,使得绝大多数朝鲜球员以“服从组织分配”为第一原则——在足球领域,这一原则至今未有成功案例。
“精神图腾”塑造前景成疑
“我们缺少一些运气,在每一场比赛中都缺少一些运气,国内的人民肯定不会满意,但我们也不会因此丧气。”朝鲜队主教练赵东熙在总结小组赛球队表现时并不介意自我批评,“我们的计划不足,我在战术的制定上也有值得改进的地方,我不会推卸责任。亚洲杯小组赛三连败,是我们赛前根本没有想到的结果,我们一直是亚洲强队,这次比赛的目标,是在保证小组出线的前提下冲击杯赛冠军,但比赛的结果让我们震惊。直到最后一场比赛的下半场,我们才展现出应有的实力(小组赛第三轮后45分钟,朝鲜队控制了场上节奏,压迫得中国队失误不断,扳回一球后仍有反超的机会)。我认为我们的队员还是缺乏大赛经验,而且打亚洲杯赛之前,我们对困难的准备不是很充分,我们回去以后会好好总结,提高队员的技战术能力。这次亚洲杯赛只是一次经历,我们会把精力完全放在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预选赛上”。
在赵东熙看来,这次亚洲杯赛朝鲜队的失败并不可怕,“我们回国后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朝鲜足球下一步将踏上备战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的道路,因此,本届亚洲杯小组赛的三连败,对于朝鲜足球的刺激作用已经达到,而对被希望塑造成社会民众精神图腾的朝鲜足球而言,他们还需要通过一届世界杯赛,来谋取国际社会对他们的认同和赞叹。
本报堪培拉1月19日电